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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晨——

 戚赫然凝视着上的女人,微笑着,一种恬适的幸福在口漾开来。

 “铃…”

 他掏出手机,留神着上的动静。

 言灿俞翻身踢掉棉被,抄起他的枕头抱进怀里,继续睡。

 他轻笑,倾身替她盖好被子。奇怪着她喜欢抱着人睡、喜欢踢被的习惯,如何睡单人二十几年。

 “戚先生?”

 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轻唤并没有立刻回应,留恋地再看上的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门才拿起手机,说:

 “以后我会自己留心行程。”

 喀!合上手机盖,他步履轻松的下楼,还没出门就期待着回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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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了?”上午十一点,戚赫然从办公室拨了通电话。

 “嗯。”言灿俞笑容灿烂,现在还赖在上的话就太像小猪喽。

 “在哪?”他站在窗前俯瞰着三十五层楼下的车。身后的大办公桌上堆积着如山的文件,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自有了她之后,变得不再理所当然了。

 “嗯…我正走向你喔。”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抱着保温壶,循着接待人员的指示,出了电梯,正朝他的办公室走近。

 “还有多远?”他听着她玩笑似的娇软声调。

 “不远,你在心里想着我,我马上就出现喽。”

 他昨天告诉她在公司时好想喝她的咖啡,所以她煮了咖啡送到公司来,还不让接待小姐跟他通报,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一惊,这是暗示?她的心正在走向他!

 “好,我等你。”他说。从窗上看见身后的人,抑住想笑的好心情,对电话里的人柔声代:“小心点,晚上见。”

 他不问她为什么到公司来?他说等她不就表示他中午没有排定行程喽?他要等她为何还要晚上见?

 言灿俞挂了电话,带着疑问加快脚步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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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赫然从容旋身,神情冷傲的质疑女人。

 “抱歉,我敲过门,你没听见。”中泽实子为自己的闯入作了解释,悄眼观察着他冷脸中残留的一抹温柔。递上咖啡的同时注意到桌上的杯子,早上的咖啡他竟然一口都没喝。

 他瞥她一眼,又背转身。

 她愕然。她深知他的习惯,也尽可能的配合他、讨好他,何以他改变得如此快?

 “是因为她?”或许是跟在他身边太久了,从美国到台湾,她当了他四年的秘书,很自然的染上了他的冷傲。然,在她冰冷的面具下,她无法掩藏自己对他的渴望。

 她?他心里打个问号,几时轮到她来质问他了?

 他们背后半掩的门正出一张惊讶的脸。

 “我以为你想利用她所以才和她结婚。”中泽实子说。“没想到她竟能改变你,你连咖啡都不喝了?也是她不让你接我电话的?”

 言灿俞推推眼镜,打量着玻璃窗上中泽实子的影像——美丽的波卷发、天使脸孔和魔鬼身材,干练与温雅并存的气质,她真美呵!

 “她有何值得我利用的?”戚赫然问,知道中泽实子所指的“她”是言灿俞。

 “她和韦康有过令人揣测的亲密关系。”

 “她没有!”他反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言灿俞和韦康之间的事。

 中泽实子一震,不死心的继续说:

 “据饭店员工和学校传出的消息,他们…”

 “谁说的?”戚赫然厉声打断她。

 “她和韦康在饭店共度一夜的事早被传开了。你想利用她打击韦康的想法根本错了,韦康只当她好玩,你以为娶了她就等于抢了韦康心爱的人,实际上挫败的是我们,韦家对外放话,说你的子曹是韦康的玩物…”

 “住口!”他低吼,无法忍受言灿俞受辱。

 中泽实子以为他怒于企业形象受损,自以为是地说:

 “这些话对我们的形象确实有损,但你放心,我已经利用关系压制不利的消息继续传出。韦家想利用这件事打击你是不可能了,何况,韦康自从被学校开除后沉玩乐,昨晚的那场车祸会让他在轮椅上坐一辈子;韦邦向银行借贷的巨款,在有出无人的情况下,让韦氏濒临了倒闭处境,我们只需要对银行稍稍施,韦邦这辈子也别想东山再起了。”

 言灿俞惊骇得像块木头。他利用她报复韦家吗?不,绝无可能的。但,是什么让她的心轻颤着?“什么都不用做。”他不急着看韦邦垮台,或者说,他已经不像过去一样非报仇不可了。

 中泽实子好胜的握起拳头。他不让她打电话提醒他行程、不喝她的咖啡、连打击韦邦的行动也不再需要她了?

 “她是不是也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能赢得他的心,她愿意卸下强势。

 他嘴角一扬,想着那张能让他心灵平静,也能起他澎湃情绪的脸庞。

 “你和她不一样。”他器重她的能力,可不希望她逾越本分。

 “是不一样!她能做的我就能,我能的,她却不见得能。”她自信。

 “具体说。”他要她知难而退。

 “在事业上我是你的帮手,在生活上我也绝不输她,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工具,我会比她胜任。”想到那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书呆女人,她不出鄙夷。

 戚赫然闷哼一声。两年前他将事业重心从美国转到台湾之后,她就单纯的只是陪他应酬的秘书;在美国时也不过和她上了两次,她却以他的女人自居,他不打破她的幻想是因为她安分不逾矩。

 他一个旋身,决心跟她说清楚。

 言灿俞藏身到门后,酸楚的心正往深渊沉沦。

 就像杂志上写的——戚赫然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企业猎人,他的秘书是他拓展事业版图的前锋,也是他的情妇!

 是啊,他的秘书看起来好能干,有什么是言灿俞能做而她做不来的?他为何要她呢?像杜曼说的,因为她傻、她单纯吗?还是像他说的,她是他的试验品?

 早知道了这些说法,何以到此刻她却无法接受了?

 踩着落寞的脚步,言灿俞悄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她怕听见他说出更残忍的答案。

 而办公室内,戚赫然一脸凛然地对中泽实子发出警告:

 “请你谨记,她——是我的子。她能做的你绝对不能,你能做的她一样也不需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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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冰冷的空气里滑逝。

 言灿俞抱着保温瓶。从他办公室回来后她就一直呆坐着,从白天到黑夜。

 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戚赫然发现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惊讶的走近:“怎么不开灯?”

 她吓了一跳,放下缩在椅上的双脚,正襟危坐,不知如此情况下该怎么面对他,她的心好

 他拿走她怀里的保一瓶,轻抚她的头发。

 “冷吗?傻瓜,冷要穿衣服,不是抱瓶子。”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脸色苍白,啮咬着下

 “怎么了?”他问。

 “没。”她颤了一下,逃避的往后缩。

 一双阒黑的瞳在她脸上找不到答案,趋上热想试探她的温度,她却反的从沙发上跳起。

 他蹙眉,对她的抗拒感到纳闷。

 “你…你不要这样。”她着气说,拒绝他的蛮霸。

 “我哪样?”他跟着站起,问。

 “你不尊重人。”她盯着地毯,想做一只逃离猎人陷阱的兔子,却怕自己已经深陷泥沼。

 “我不尊重谁?”他平静地问,心里酝酿着火气。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却闹别扭,她存心考验他的耐吗?或是他学会了她的一厢情愿,自以为她会了解他的心,自动朝他走近?

 “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尊重。”他也用吻进攻中泽实子的心防吗?用他令人无法抗拒的和充占有的双手,让中泽实子和他发生亲密关系吗?像他说的——他要,就能!言灿俞介意的心拧了起来。

 “所以呢?”他下颚一紧。她打算怎样?跟她咽气吗?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吧。“请你…不要碰我。”她需要冷静,冷静地厘清自己的情绪。

 “不可能,你是我的子,我有我的权利。”他朝她走近。

 “我可以不做你的子。”她不假思索的口而出,人往后退缩。

 “再说一次!”他严厉一吼。

 “我…我不想当戚夫人。”她嗫嚅地说。

 “你已经是了。”他双手扣住她的肩膀。

 “我…我可以…替你打电话给中泽小姐,她乐意当你的工具,我不要!”她看他的脸迅速的发红了。

 他一震,她知道他和中泽实子的对话?

 “你今天去过公司?”她说她正走向他是真的去找他?

 她硬是扭过身子,逃开他的注视。

 “你在意中泽和我的关系?”他问,心底竟溢出一丝喜悦。她吃醋了?

 背对他,她勇敢的说出想法:

 “我在意你是怎样一个人,我在意你并别人的公司,我在意你为了私利不择手段,我在意你是一个缺乏人忱的人。”等他做完试验,他会像对待中泽实子一样对她不屑一顾?!她在意啊!

 他两大步站在她面前,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你是吗?”她软弱了,还是希望他亲口推翻这些说法。“报上说韦康的车祸是你打击他父亲的手段之一,是真的吗?”

 韦邦因为酒醉驾车撞上卡车,那家未经求证即做不实报导的报社,不用等他提出告诉已面临被其他媒体炮轰的压力了,而她不试图了解他,宁可相信不实的报导!

 “随你怎么想。”他闷声说,心里有气。

 “那么,你爱我吗?”她固执的找寻最后一丝希望,即使他是可怕的猎人,即使他对她的付出并不是永远,即使这是伤害的开始,只要他有点爱她,她便受。

 失望的感觉不及心疼,在她狼狈的眸里,他感到了自焚的滋味。

 “我需要你。”他将她搂进怀里。没想过爱不爱她,却清楚知道他要她,绝不允许她离开,不许!她陡然一颤,闭上眼睛。无论心里或生理,都只是需要呵!这样的“需要”若没有投入感情,总会随时间和外力变得“不需要”吧?

 她用发颤的声音说:“你可以去找中泽,我不要你这样对我,不要…”

 他推开她,鸷的瞪她,忿恨自己对她的期待,而她给他的回应只是——不要!

 她咬着下,忍着心痛。如果他要她被他的关爱俘虏,以证明自己成功,她宁可在他要她的时候自行逃离,而不是在他不需要她的时候被遗弃。

 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倏然越过她身侧。

 像阵风袭过,她愣了一下,猛然旋身:“你去哪?”

 “砰!”回应她的是重重的甩门声。

 她微张着嘴,说不出心里的苦涩——他没有转身,可她的心还是会疼呵!

 按着口,她缓缓的蹲下,身子不住颤抖,但是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环住自己,却得不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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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言灿俞眯眼看着蒙蒙亮的屋外,才惊觉自己竟在地上呆坐了一整晚!

 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向沙发,停摆的脑袋慢慢恢复运转,首先传达的事实是——他整晚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她开始猜测。他从美国回来后直到发她的这段时间是住在饭店里的,那么他可能回饭店过夜吗?

 才新婚就到饭店过夜会不会惹员工非议?言灿俞像所有当子的一样,当老公夜不归营时,自然多心的钻牛角尖了。

 而比住饭店更可能的是——他去找中泽实子了!

 她心头一紧,旋即又想到另一个可能——会不会发生意外?

 她擒起电话,发颤的手指在按键上举棋不定。要打给谁?能打给谁?

 她放下听筒,眼眶又红了。

 怎么会这样?是她要他去找别人的,可当他不在身边,她才正视到那不是自己的真心呵。

 骤响的电话让她吓了一跳,旋即被一丝希望震醒,一抄起电话她沙哑的声音立刻口:

 “喂?”是他吗?

 “哈蒙,亲爱的灿灿。”是熊绍本。

 “喔!”她失望了。

 “嘿,和你老公吵架了?怎么有气无力的?”

 她鼻子一酸,眨眨发痛的眼睛,不委屈地说:“他不要我了。”

 “不会吧!”熊绍本夸张的怪叫。“你们的月期太短了吧?搞什么飞机啊?”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走了就没回来,我不知道怎么找他,找到他他可能还在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办?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她一古脑儿说出积口的痛。

 “你们真吵架了?”

 “我…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大吵大闹怎么算吵架呢?

 “不知道?”熊绍本有点苦恼了。

 “因为中泽…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我不喜欢…”

 “嘿!你嫉妒啊?”熊绍本又恢复精神了。

 “不是的,我…”

 “哎,我了啦,那家伙就是这样,早跟你讲清楚不就好了,让你猜搞得大家都不干吗咧。你听我的,管他威赫然被别人说得多可怕,管那只日本狐狸跟他有过什么七八糟的关系,你只要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哪只日本狐狸?”她呆呆地问。

 “就中泽嘛。我是他兄弟,你是他老婆,你没发现他在咱们面前不像在外人面前那么冷吗?”

 “唔…好像,可是…这种‘真’能维持多久呢?”

 他思索地说:“我也没想过他会对一个女人来真的,不过既然他付出了就绝不松手,我这几天想想,这大概和他的童年经历有关吧。”

 “哦?”

 熊绍本急着替言灿俞解开疑惑,拉近她和戚赫然的距离。

 “阿赫他老爸三十年前可是台湾排名前十大的商业钜子喔。可惜啊,他七岁那年,他老爸生了场病一命呜呼,韦邦当时是‘戚氏’的副总,也是阿赫他老爸生前最好的朋友,谁晓得怎么搞的,戚老爸过去不到半年,韦邦马上跟老婆离婚娶了阿赫他妈。”

 “韦邦是赫的继父喽?”

 “继父!”熊绍本怪叫。“这话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说,就算他再爱你,我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因为你说韦邦是他继父而扭断你的脖子喔。”

 被他扭断脖子?!言灿俞想象着。有可能喔,他力气好大,脾气又难以捉摸。呃!她脖子一缩,提醒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好。

 “他一定很崇拜他爸爸,所以,不能接受妈妈改嫁?”她猜。

 “这是其一。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韦邦和他母亲结婚三个月后,戚妈妈割腕自杀一走了之,两个月后韦邦又和前复合,也就是韦康他老妈。韦邦想让阿赫自生自灭,于是把他丢到美国去当小留学生。后来,阿赫从威妈妈的记里知道了韦邦趁醉强占了他母亲,戚妈妈误信韦邦的花言巧语,为了在阿赫成长之前有人能代为管理戚氏,于是嫁给了韦邦,没料到他竟是别有所图。当她发现时,戚氏所有产业都被转移到韦邦名下了,戚妈妈自认背叛了戚父,也对不起阿赫,逃避责任的自己结束生命。”

 言灿俞听得骇然。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欺骗别人的感情、还侵占别人的家产!

 “后来我那个爱搜集动物、爱逛孤儿院的老爸收养了阿赫。刚开始我也以为他是一个孤僻、冷漠的人,可是后来渐渐了解了,嘿,我发现他只是独特了一点,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没事把事业搞得那么大干吗!你知道吧?现在的亚瑞得是从我老爸撑了大半辈子、员工不到五十人的汽车公司开始的,他确实是天才,十八岁开始进老爸公司‘胡搞’,十年的时间让他取得管理博士,还让亚瑞得成论美国最受瞩目的台湾企业,这还不够,还把大本营搬回台湾,才两年就搞得韦邦一败涂地。我早上接到消息,韦邦心脏病发入院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这样的他,快乐吗?”她喃喃。

 “What?”

 熊绍本没将话题绕回问题上,但她懂了,受过伤害让他不相信人,一旦选定目标他绝不放手,对付韦邦是如此,对她的“需要”——亦然。

 “没什么,拜。”她失神的挂上电话。她不喜欢他的故事,太灰暗了!如果是她,她宁可忘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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