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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人们常以‘山中无岁月’这句话来形容山区中的时光易逝,但是,居住在深山的小虎,却度如年…

 这天深夜,气温酷寒,倒身石上的小虎,思汹涌,无法成眠。想到了老父之死,家人的惨遭杀害,而蝙蝠门却逍遥法外,愈想愈气,如芒在背。

 倏然掀被起身,真是一肚子大便无处消!

 仰面望天,夜空高远,月华如练,山风透衣生寒,远山近峰,以及数道经天而降的如练瀑布,一一可见。

 小虎信步来到室外,就听到几声吆喝:“十八啦!”

 原来家中佣人在掷骰子,这对小虎来说是‘粪坑里失火屎(使)看了’。

 他曾经是赌道高手,周围百里内可真是找不到对手,原想到外面去找人较且里赌技,却因蝙蝠门得家破人亡,只好把这份心情压抑下来。

 如今,这声音就像遇到他乡故知,有说不出的兴奋。

 庄家是一个蓄有八字胡的中年人,只听他吆喝道:“下下下,押大赔大,押小赔小,不押白瞪眼!”

 小虎押了十两银子小,他很有自信。

 “开:二个六,一个么,一个五,十八点大!吃小赔大!”庄家笑得很开心,这一注净赚五十多两。

 ‘哇!’小虎瞪眼睛叫道:“不可能嘛!”

 但是,事实证明,开出来的确是大。

 小虎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有鬼,哇!有鬼!”

 庄家又摇动骰子,照正常这次也是小,但小虎吃了一记暗亏,突然改口叫‘大’,结果开的是大。

 就这样有吃有赔,小虎心中很纳闷,头大如米斗,怎么都猜不准?他已怀疑骰子有假,庄家使诈。

 “来,赌单双!”

 庄家笑道:“好!”这次小虎押单,被吃,第二次押单,又被吃,第三次还是单,照样被吃。

 这可真应了一句俚语:“秀才的手巾——包输(书)!”

 庄家笑逐颜开,押宝的人可就寒着脸啦!

 小虎心中直叫着:“门!门!哇!一定是假骰子,不知道是灌铝,还是水银!”

 他提出建议,叫道:“不押单双,比点子!”

 庄家似乎有成竹,答应得有爽快,同时将杯子打开,拿出骰子。

 小虎心想:“哇!只要骰子到我手中,就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变的,看你能翻出我如来佛掌心?”

 该轮到小虎做庄了,算了算桌面上赌注,有百多两银子。

 刚才那蓄有八字胡的庄家,掷了一个九个,他沾沾自喜,因为点子以九点最大,再下来就是对子了,难怪他会这么高兴。

 小虎将骰子,在手中秤了一下,心道:“王八蛋,原来是灌了铅!”

 转了转骰子,他已能辨较重的是几点,较轻的是那几点。

 笑了笑大吼一声:“脸盆哪!”

 骰子转了又转,第一颗停下来五点,第二颗五点,下两颗也是五点。

 “脸盆!果然是脸盆,哇!大风吹土地庙——老神稳稳。通吃!”

 蓄八字胡的中年人脸色一变,吃了一记马后炮,他又拿骰子扔了四个二,高兴叫道:“是丫头!”

 小虎笑道:“哇!丫头比不上扫把的,嘻嘻…”骰子一扔,叫了一声:“扫把啊!”果然又是四个三。

 以后继续下去,只要人家扔两点,他就掷三两,别人地杠,他就是天杠,一众赌徒是洋车上马路——没辙。 小虎回去数一数墙上划了逐渐加深的指痕,一共是二百七十三道,算来已经九个多月。

 想想黄衫中年人仍在严厉的督促他勤练武功,从不说下山寻找‘换心秀士’的事,真不知何年何月手刃蝙蝠门徒众,以慰老父在天之灵。

 想至悲念处,那份兴致,姻消云散,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猛向屋墙推去。

 轰的一声大响,石墙应声向屋内倒去,接着‘哗啦’连声,上面的木椿屋顶也随之塌了下来了。

 小虎不但没有反应,反而神色凄厉,面戾气,剑眉飞剔,双掌互劈出,疯狂的向塌屋劈去。

 顿时,坚石四,青烟旋空,轰声不绝,碎木横飞闻声奔出屋门察看的黄衫中年人,非但不怒声喝止,反而手持须,哂微笑,摇晃着蓬头十分得意。

 因为,他终于把一个心地善良,知书达礼的练武奇才,成功的变为他的化身,偏激、孤傲、残忍、暴戾,的复仇怒火,脑子的念恨怨毒,卡实叫他有够透了心哪!

 正在小虎神情如狂,一掌接着一掌,恨不得把整间石屋击成粉碎,不把木桩屋顶击成木屑不停手的时候,棱脊木桩墙的那面,突然响起一声厉啸!

 这声突如其来的厉啸,伫立屋前观看的黄衫中年人神情一呆,面色大变,而疯狂劈击塌墙的小虎也因而停手了。

 就在大家停止掷骰的同时,正东峰巅上,也响起一声凄厉惊心,直上夜空的刺耳长啸声。

 长啸一起,逐渐接近,根据啸声的移动,显然也是向木桩墙的那面驰去。

 小虎正值怒火燃烧,腹杀机上,这时适巧有人前来偷袭,正是让他大放杀手,一积愤的好时机。

 但是,心念方动,蓦闻立在屋前的黄衫中年人,口急声说:“小虎,快看,你的结义师叔来了!”

 小虎正望着由东峰逐渐接近的厉啸方向,闻声回头一看,却见黄衫中年人举手指着西崖。

 于是——循着指向一看,果见一个獐头鼠脑,鹰鼻削腮,身穿一袭黑衫的中年人,正沿着西崖向屋前驰来。

 实际前来的这人,比画像上的人,更叫人看了眼睛都快扭伤了。

 黑衫中年人飞驰间,一双炯炯小眼,不时惊异的看一眼面怒容的小虎和塌墙。

 一至近前,立即和黄衫中年人出声招呼,同时,紧张的悄声说:“龙大侠,请进屋内讲话!”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拉着神情愕然的黄衫中年人,急步走进屋内。

 小虎一看黑衫中年人的鬼祟举动,不由暗道:“哇!这年头啥米王八乌都上桌,去他娘的师叔,有够逊的!”

 心念尚未完毕,黄衫中年人已神色凄厉的由屋内飞身纵出来,几乎落在小虎的身前,举手一指木桩墙,激动的厉声说:“去,杀尽那边的所有人,不分男女,不管老幼,不准有一个活人离开…”

 小虎腹的怒火未熄,杀机正炽,浑身澎湃的雄厚内力正无处发,就在黄衫中年人伸手一指木桩墙的同时,已如出柙的猛虎,迳向木桩墙前电掣扑去。

 但是,黄衫中年人,依然意犹未尽的在身后厉声说:“别忘了,你宣的誓,别忘了为师的话,一掌一个,斩尽杀绝…”

 黄衫中年人愈说愈凄厉,愈说愈昂,但是,他的话未完,身法快如电掣的小虎,已势如飞虎般越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木桩墙的上空,直向对面扑去。

 小虎杀气腾腾,怒火如炽,此刻,他恨不得把所有积间的怨念仇恨,一下子发净尽,出尽心中的恶气。

 以前,当他刚刚由昏睡中醒来的那天,对紫衣少女念然掷他一铲的事,他总是自责失礼,不该对一个陌生少女冒昧发问,是自己活该的啦!

 如今,经过了黄衫中年人怨愤的灌输,暴戾的感染,他对紫衣少女原有的一丝歉意,早已消逝殆尽,相反的决心报复,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这已是无法改变的定理,何况小虎尚是一个经历杀父毁家浩劫的大孩子?

 小虎对木墙这边的地形景物,早已有了一个轮廓大概,是以,身形腾起,不必踏墙察看,凌空而过。

 但是,当他的身形尚在空中之际,第一个进他眼脸的是,竹林石屋前,正晃动着数支火把显然不止一人。

 就在他飞落菜圃,点足向前的同时,挟着那声长啸的三道快速人影,也到了竹林石屋前。

 小虎一见,朱立即挂上一丝冷笑,想杀人的望高了,但他仍以弦之箭般的身法,向竹林石屋前驰去。

 就在他飞驰的一瞬间,他已看清了那三道人影,是三个身穿灰袍的老道上人背后均有长剑仅前面一人手持拂尘,剑柄则是银灰丝穗。

 手持拂尘的老道,年约五十余岁,蓄着灰花的长须,浓眉斜眼,在他高挽的道髻上机一支银簪。

 其余两道,年约三十余岁,根据两人立在银簪老道身后,也令小虎发现了他们道髻上的道簪,乌黑泛光,不知是何金属,而他们的剑柄丝穗也是黑丝,显然较银簪老道低了一级或两级辈份,蛮清楚的嘛!

 而靠近石屋的几人,高矮不等,年岁不同,仅后面举着五支松枝火把的壮汉,一式身穿墨蓝劲衣。

 当前的灰缎劲衣老者,年约六十余岁,身材矮小,精神瞿铄,颏下蓄着一缕山羊胡子,显然是那些人的首领人物。

 在老者身后的两人,一胖一瘦,胖矮瘦高,但两人的衣着,却俱着及膝黑衫,瘦长人,尖嘴猴腮,目光有神,蓄长发,手提练于金瓜锤。

 矮胖的一人,西瓜头,大白脸,小眼,厚嘴,提着大铁杵,着大肚皮,一望而知是个大力士吔!

 小虎只是游目一闪,已看了一个大概,但是,唯独不见紫衣少女在屋前。

 飞驰打量间,已见那个矮小老者,目注老道,哈哈一笑说:“松云道长,贵派新近才得到一部‘广成子’老前辈遗留下来的旷世秘笈,怎么着,难道心尤不足,还要手夺取本会的‘金刚降魔宝箓’不成?”

 话声甫落,被称为‘松云’道长的银簪老道,也哈哈一笑说:“‘金刚降魔宝箓’,乃佛家至上宝典,与贵会何干?谢堂主如此说法,不怕贫道笑吗?哈哈…”小虎一听‘金刚降魔宝箓’,心中不由一动,他在雷家堡时,曾听老爸谈过这部曾经引起武林浩劫的佛家神技宝典。

 他有心刹住身势听一听究竟,但他奇快的身法已到了竹林边缘,同时,‘松云’老道和那位谢堂主,也正惊异的转首向他望来。

 小虎一看,只得直扑到屋前的那片草坪上了。身形极速到达,衫倏然逆拂,突然来个紧急刹车!

 松云老道和那位谢堂主等人一看,俱都面色一变,尤其看到小虎,英俊拔,面带煞,看年纪仅有十七八岁,却有如此惊人的轻身功夫,设非亲眼相见,谁能相信?

 小虎对谢堂主身后的两个瘦高胖矮丑汉,看得特别不顺眼,是以,首先目注那位谢堂主,毫不客气的剔眉沉声问:“哇!你们是那里来的?”

 灰衣老人谢堂主,也是时下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向心高气做,鲜少服人,试想,他焉肯受一个毫不见经传的少年沉声诘问?也太歹看面了嘛!

 但是——他久经风险,机警善变,尤其身负重要使命前来,何况一旁还有一位企图手的‘松云’老道?

 衡情之下,心念电转,强捺心头怒火,但仍傲然回答说:“老朽常逢,身为‘风神帮’长沙分堂的分堂主,统辖三湘四十九舵,蒙武林朋友的谬赞,赠给老朽一个匪号,人称‘飞刀三雁’…”

 小虎一听‘风神帮’,先是一惊,这时再听了‘飞刀三雁’,心头又是一震,因为‘风神帮’是时下武林中势力最庞大的帮会,各大门派,无不惧怕三分。

 而这位‘飞刀三雁’,原是威震三湘的厉害人物,由于他飞刀出手,三雁同落,故而得了‘飞刀三雁’的美号。

 但是——小虎正值腹怒火,很想杀人,是以,对常逢的傲态回答,格外有气,因而,未待‘飞叉三雁’话完,已冷冷一笑说:“哇!你就是那位震惊大江南北,上不了墙,终年以特大号罩得住头脸全身,而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女龙头的部下吗?”

 ‘飞刀三雁’微一颔首,尚未开口,早已面怒容的矮胖提杵人,突然厉声说:“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侮蔑我家龙头?”

 头字出口,竟然飞身而出,手中大铁杵,一式‘泰山顶’,迳向小虎砸去,‘飞刀三雁’一见,大吃一惊,口怒喝:“退回来!”

 但是,剑眉飞剔的小虎,上身神妙的一偏,巧妙的向前一滑,身形已到了矮胖挥杵人的身后,同时,也沉声道:“哇!你是哈米东东,爱说话的讨厌鬼!”

 说话之间,闪电挥掌,一式‘倒打金钟’,猛击对方的后脑,矮胖挥杵人,自恃皮坚厚,虽然铁杵击空,毫不震惊,再度怪嗥一声,企图反臂回身。

 但是——就在他怪嗥出口的同时,‘蓬’的一声,后已被击中,圆鼓如桶的矮胖身躯,竟挟着他那声怪嗥,直向数丈以外滚去,哇!简直像只大西瓜哩!

 也就在矮胖挥杵人被击中的同时,瘦长人已厉喝一声:“小辈不得伤人!”

 厉喝声中,一抖手中练子金瓜锤,‘呼’的一声,猛击小虎的耳门。

 小虎动手之间,早已有备,趁右掌反臂打出之势,上身急剧一扭,左掌已将飞索握住,运足劲力猛带金瓜锤!

 瘦长人救人心切,用劲过足上时再经小虎奋力一带,顿时收势不及,暗呼一声‘不好’身不由己的飞身向小虎扑去。

 小虎看也不看,身形一旋,飞起一腿,大喝一声“去吧!”‘蓬’的一声踢个正着,一道瘦长身影,挟着刺耳嗥声,越过‘飞刀三雁’等人的头上,直向数丈以外飞去——‘飞刀三雁’自恃辈份,爱惜声誉,不愿当着‘松云’老道面前,落个‘两打一’,是以没有和瘦长人同时出手。

 没想到,竟在小虎举手投足之间,连折手下两员大将,不由气得怒目厉声喝道:“小小年纪,手辣心狠,我看不除掉你,以后就得让你玩假的了!”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右掌临空一挥,一式‘力劈华山’挟着破风掌声,迳向小虎的‘天灵’劈去。

 小虎虽然杀机已起,但仍想问一问‘飞刀三雁’有关‘金刚降魔宝箓’的事,是以,一见对方右掌劈到,左掌闪电一绕,已将对方的右掌握住!

 ‘飞刀三雁’早已看到小虎的右掌空一绕,他也急忙变劈为抓,但是竟然没有掉,依然被牢牢捉住!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不妙,大喝一声,正待踢腿,耳边却听到小虎,大声说:“哇!倒吧!”

 吧字出口,果然身不由主,一连几个悬空翻滚,‘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飞刀三雁’数十年鲜逢敌手,从来就没有栽过筋斗,这时身形落地,杀机突起,双手一抖,四叉同时出手。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只见四道寒光红影,快如电掣,一闪而至。

 小虎久闻老爸谈过‘飞刀三雁’的利害,是以早已有备,这时一见对方飞刀出手,疾演黄衫中年人传的绝技‘风摆柳’!

 脚为轴,闪电后倒,飞叉擦身而过,惊险万分,但是,下面飞过的两刀,他却出手握住刀尾的红绸。

 于是——猛提真气,脚下一扭,身形旋飞而起,双刃正待向卧地惊呆了的‘飞刀三雁’掷去,蓦见‘松云’老道三人,已匆匆逃至数丈以外,不由大喝一声:“哇!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双腕齐抖,两支飞叉,挟着破风尖啸,势如惊虹,一闪已到了两个年轻道人的背后,同时,也飞身向‘松云’追去。

 就在他起步的同时,两个年轻道人,已两手摸天,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踉跄数步,相继向阎老五报到去了。

 也就在两道仆倒的同时,小虎已越过‘松云’老道的头上,截在他的身前。

 ‘松云’老道一见,魂飞天外,厉嗥一声,拂尘猛挥而出,虽然胡乱一招,却有十分劲道,迳向小虎扫到。

 小虎很想杀人,又是师父命令,闪过横扫的拂尘,右掌斜劈而出——就在这时,木墙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急怒喝:“雷小虎住手,是自家人!”

 小虎听得心中一惊,但是收掌已经不及,惊急之间,只得变劈为按,急卸真力。

 虽然如此仍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松云’老道,身形踉跄,蹬蹬退了数步,一股坐在地上。

 ‘松云’老道,面如金纸,冷汗直,双手猛的一抚前,‘哇’的一声,张口出一口鲜血!

 内心有些惶急的小虎,转首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那个獐头鼠脑,身穿黑衫,方才和师父进屋谈话的鬼祟家伙。

 由于内心的厌恶,心中那丝不安因而也消失了,一俟獐头鼠脑的那人驰到,立即沉声问:“哇!是谁要你前来阻止我?”

 岂知,黑衫人身形不停,狠狠的瞪了小虎一眼,竟慌张的蹲至微微息,汗下如雨的‘松云’老道的身侧,慌急的说:“观主不要心慌,运功稳住浮动的气血,真该死,我来迟了一步…”

 说话之间,急忙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磁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松云’的嘴里。

 小虎见黑衫中年人尽自照顾‘松云’,对他的问话竟然不甩,心中愈觉可气,不由倏然上前一步,剔眉怒声问:“哇!小爷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獐头鼠脑的黑衫人,心中一惊,倏然跃退数步,也蓄势怒声说:“雷小虎,你对我讲话怎的竟敢如此无礼,须知我‘拚命三郎’是你师父的结义弟兄,救命的大恩人!”

 小虎一听‘拚命三郎’心中愈加厌恶,不由怒目驳声说:“哇!你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干我事?”

 獐头鼠脑的‘拚命三郎’听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只得伸手一指闭目盘坐在地上的‘松云’老道,沉声问:“你可知道这位道长是谁?”

 小虎连毙数人,杀机仍炽,是以有些不可理喻的说:“哇!我只知道服从师父的命令,凡是进入这个区域的人,不管是谁,一掌一个,斩尽杀绝,保证只剩下死人啦…”

 ‘拚命三郎’听得暗暗心惊,面色大变,但他仍强自镇定的佯怒解释说:“你师父要你杀的是‘龙凤会’的人,没有要你杀‘崆峒派’的弟子…”

 小虎一听‘崆峒派’,顿时大怒,杀机再起,不由厉声说:“闭嘴,哇!我师父常说,崆峒派暗自扩充势力,蓄意制造祸源,门下弟子,良莠不齐,且多行不义,难道我师父独独让我放过崆峒派的弟子?”

 “嘿嘿,方才你出声阻止,救了这个老道,如果不说出谁的意思,可别怨我手辣心狠连你一并摆平在这里!”

 ‘拚命三郎’听得浑身一战,急忙举手一指木墙方面,惶声说:“当然是你师父,不信你去问!”

 小虎究竟还是一个大孩子,这时见他说得理直气壮,立即冷冷一笑,说:“哇!我当然要去问,不过你休想打跷跑的主意!”

 意字出口,身形已起,快如惊鸿般,直向木桩墙前驰去。

 当他起步之时,早已游目看了一眼,石屋前的草坪上,‘飞刀三雁’等人,早已走得无踪无影,悄悄在岩石隙里的数支火把,依然是火苗熊熊。

 于是,腾身飞至上木桩墙,倏然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发现‘拚命三郎’仍立在‘松云’老道的身边。

 小虎见‘拚命三郎’仍在,多少有些相信了,但他仍不敢冒险过墙,奔向石屋方向,是以就在墙头上,望着石屋,郎声高呼:“哇!师父那…”

 那字方自出口,蓦然发现‘拚命三郎’的神色一脸矬相,眨了眨眼,正待再度高呼,数十丈外的石屋方向,突然传来黄衫中年人的嘶哑呼声:“小…虎…小…虎快来!”

 小虎听得心头一震,瘪惊在心,顾不得再监视‘拚命三郎’,展开轻功,御气凌空,直向中央石屋前驰去!

 由于内心的惊急,恨不得一步踏进石屋,是以,竭尽全力,飞身前扑,仅两三个起落,已扑进了石屋内。

 进屋一看,只见地凌乱,小几摔碎,蒲团撕烂,那几本书也被扯得张张片片,而黄衫中年人并不在屋内。

 小虎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退出屋外,再度呼了声‘师父’。

 呼声甫落,屋后已传来黄衫中年人的嘶哑应声!

 “小…虎…我在…崖下…”

 小虎又是一惊,飞身奔至屋后上身崖边向下一看,但见云雾蒸腾,冷气扑面,水声深沉‘隆隆’,由于明月已斜身后,崖壁黑暗,无法看见黄衫中年人究在什么地方。

 于是,再度急呼道:“师父,哇!你在哈米所在?”

 俄顷之后,才听到崖下嘶哑着声音,息着说:“我就在你的脚下…”

 小虎循声凝目下看,久久才看到七八丈下,靠近云气的边缘,黄衫中年人,正双手握着一株小树梢悬空晃

 而小树的部,仅剩下一条主连在崖下,只要稍微加一些重量,黄衫中年人必然坠进深渊里。

 看了这情形,小虎简直惊呆了,他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警告说:“师父,哇!您千万不要讲话移动,我已经看到您的位置,我找两长藤结起来,将您吊上来…”

 话未说完,悬在半崖的黄衫中年人,已绝望的息着说:“不用了…没有希望了…我喊你来不是救我…是希望告诉你我的姓名及悲惨遭遇的经过…”

 过字方自出口,连在石内的树突然断了,黄衫中年人的身躯突然向下坠去。

 小虎一见,惊愣了眼,不由口厉呼:“师父——”

 但是,倏然坠进云气中的黄衫中年人,却突然嘶哑的喊了声:“去天台…”

 三字如洪钟,余声历久不绝,久久仍缭绕在绝壑夜空中。

 小虎看得心如刀割,大哭不止,无力的跪了下去,想不到这位一直不愿透姓名身世的师父,虽然对他终声严厉情十分暴躁,但教导他武功时,却尽心尽责,格外认真,他所以才有今的成就。

 尤其,冒九死一生之险,由‘铁心翁’处盗得‘雪参冰果琼浆’,一滴也舍不得吃,却混合在人参内给小虎喝。

 同时,每天还要喂两次羊汁,至少按摩一次活血和捏拿筋骨,是什么给他这份耐心和毅力?当然是复仇的怒火。

 一想到复仇,顿时想起‘拚命三郎’,师父之死,当然是那狗贼下的毒手。

 由于这许多时间的延误,狗贼‘拚命三郎’当然早就跷跑,但是小虎仍发誓要追上他,非把他抓来剥皮不可!

 心念已定,起身离开崖边,飞身纵至屋前。

 正待飞身向前驰去,蓦见木桩墙的那一边,一片火光照天。

 小虎心中一惊,立即联想到竹林里的那栋石屋,必是被焚了。

 心念间,加速飞驰,直奔木桩墙前。

 驰至近前,腾空而起,登上木桩一看,果然不错,那一栋石屋的木桩房顶,已经窜起熊熊火舌。

 小虎再看方才‘拚命三郎’和‘松云’老道停身的地方,那里还有半个人影?断定他们早已遁去。

 但是——这座石屋的火是谁放的呢?难道会是‘风神会’的飞刀三雁?

 心念间,飞身而下,两个起落已到了竹林前,由于屋内没有人声呼喊,断定那个紫衣少女早在‘飞刀三雁’等人到达之前,就早莫宰羊‘酸’到那里了?

 游目一看现场,在石上的数支火把已经不见,而被小虎击毙的两个胖瘦长人的尸体,依然一南一北的倒在草坪上和竹林内。

 小虎看了这情形,顿时明白了,火是‘拚命三郎’放的,因为‘飞刀三雁’即使没有匆匆逃命,也不会有时间放火而没有时间救人?

 心念未毕,数丈外突然传来一声痛苦呻

 小虎心中一惊,双掌运功,循声飞扑过去!

 到达近前一看,竟是被飞刀掷中的年轻道士之一,正作垂死前的挣扎。

 小虎心中一动,立即蹲下身去,伸掌抚在年轻道人的‘命门’上,同时,俯首急切的问道:“哇!你是那个道观的道人?我可以救你同去!”

 年轻道人失血过多,面色如纸,经过小虎输送真力,才开始重呻呼吸,但是,开口已经无力。

 小虎看罢,心中十分焦急,他知道这是查出‘拚命三郎’下落最好的线索,是以,掌上又加上两成真力,再度急切的问:“哇!你是什么道观?我送你同去!”

 说话之间,同时代身下去,将耳贴在年轻道人的口边。

 果然,痛苦的年轻道人,嘴颤抖,急咻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老…龙…潭…”

 潭字出口,顿时没有了声音,那两片已无血的嘴,颤抖了两下,突然吐一口长气,头颅一偏,嗝去啦!

 小虎捶捶的立起身来,嘴里自语着‘老!龙!潭’,虽然没有问清楚,但有了这三个字,总算有了一丝线索。

 老龙潭可能是一个地名或一个名胜潭湖,‘松云’的道观,当然就在那个地区之内,但是茫茫天下,到那里去找老龙潭呢?

 他举目看了一眼‘松云’三人来时的高峰,再和地上两个道人仆倒的方向,他决定向东追。

 ‘拚命三郎’搀扶着‘松云’老道,必然逃得不快,也许尚未出山区便已追上。既然这么想,马上就衣服好,开始飞…不,是展开轻功向东追!

 小虎一面飞驰,一面注意可疑之处,但是,除了惊起的宿鸟和狂奔的野兽,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

 一阵飞驰,已到半山,回头再看,他困居了八九个月的那座峰头,已然不见,但看到的却是更多的梵寺禅院。

 将至山麓,曙光已现,樵户家的啼和山中寺院的钟呜,像往常黎明一样的活跃起来了。

 当小虎在山上和黄杉中年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十二时辰,仅有这一刹那的心情是平静的。

 除此,都在急躁,怨怒,悲忿,复仇的织心情下渡过。

 现在,又到了让他的心情暂时平静的一刻,小虎刹住了身势,倚着一株古松坐下来,山下的官道和村庄,已能隐约可见。

 但是,小虎还莫宰羊这座困居了二百七十多天的山,是什么山?苦心传他绝技的师父系啥米郎呢?

 几乎每天都要用‘九棱钉’击的仇人——‘换心秀士’,究竟要去啥米所在才能找到他为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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