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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告知
 “这怎么猜…”兴许是行此等事宜着实不符合程肃一贯的风格,是以,听闻此言的他不哭笑不得地瞅着我。

 “根据你的观察照实猜啊。”我煞有其事地看着他,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你这么聪明,一回忆再一分析,不就出来了嘛。”

 “…”他好脾气地扬着角,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我,并不急着接话。

 “好吧…”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坐等答案”的意思,我也不作纠,瘪了瘪嘴,就自顾自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等到你险些要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你了。”

 如果我们都能早一些察觉,早一些承认,是否相守的时间,就会再长一些?

 程肃默不作声地听着,唯有手臂揽紧了我的身子。

 诚然,分明早已渗透到彼此的生命中,却迟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在这一点上,我和他真是傻得相似呢。

 “至于喜欢上的时间,要比你晚一些。”言至此,我向后挪了挪,以看清他的脸庞“你会介意吗?”

 “怎么会?”他捋了捋我耳后的发丝,轻笑道。

 “我猜也是。”我莞尔一笑,对自个儿的明知故问作出小结,继而话锋一转“第二个议题,你在现代有女朋友吗?或者说…你结婚了没?”

 听罢此言,他当即一愣,随后立马就笑开了:“这是在盘问我的历史遗留问题?”

 我不慌不忙地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啊,刚才还说过,我不能免俗的嘛。而且再怎么说,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这种可能很大的好不好。”

 “嗯,言之有理。”他噙着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地肯定了我的说辞,敛了敛先前的神色,转而显得有点儿庄重起来“小生有礼,年方三十有一,未娶,未生子,单身至今。”

 “…”如此作答令我难免诧异,我微微瞪大了眼,上下打量着他“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活了三十多年了,都没有过…不对,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六年了,那就是…你在二十五岁之前,没过一个女朋友?”

 “嗯。”他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呃…这个…恕我直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晚恋了。”我寻思着合适的说辞,客观公正地给予了评价“不过,为什么?”

 “没遇上喜欢的。”他重拾了微笑,对我直言相告“如今想来,一定是在等着与你相遇吧。”

 深情款款的话语和柔情似水的目光,登时融化了我的心神。

 难得他…居然也会说这种情话。

 可是,这却是我有生以来所听过的最情真意切的告白。

 于是,我情不自地笑了。

 “我也觉得,能遇见你真好。”

 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那之后,我贪恋着他温暖的怀抱,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只是待到一觉醒来,我却意外地发现,身边的铺是空的,甚至已然没了余温。

 我不徐不疾地支起身子,侧首望向窗外,见天色已暗,开始拿捏不准他究竟是何时离去的。

 在上静坐了一会儿,我忽觉饥饿感来袭,便只好先行起身,唤来出秀,命她传膳。

 孰料出秀进屋行礼后,道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启禀皇上,程相是未时离开的”

 不期而至的讯息令我不由为之一愣。

 我并没有开口询问,可她却主动提及了这一素来被她刻意回避的话题。

 许是见我略显惊诧地注目于她,出秀抿了抿,目不斜视地看着我说:“皇上,程相临走时吩咐了,皇上醒来后定需要用膳,是以,奴婢已命御膳房备好了晚膳,皇上可是现在就用?”

 程肃怎么会同出秀说这些?他不是应该…尽量避人耳目吗?

 出秀的一番话让我越听越觉一头雾水。

 “程相还说了什么吗?”我下意识地问。

 “程相还说…”目光不自然地闪了闪,出秀极快地瞧了我一眼,就立刻垂下了眼帘“说他今后会常来皇上寝宫,嘱咐奴婢…要打点好面上的事。”

 这下,我更是瞠目结舌了。

 什么情况?他这是明摆着告诉出秀…他会不分昼夜地…呆在我的闺房里?还…还关照出秀…务必做好保密工作?

 然而,油然而生的错愕很快就被理智的思考取代。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恐怕是明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放下了原先诸多的顾虑。

 上述认知,既是叫我心酸,又是让我心疼。

 我勉强扯了扯角,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被吓了一跳?”定下心神后,我凝眸于眼前默不作声的女子,柔声发问。

 “奴婢不敢。”她低眉顺目,口而出。

 “吓一跳还有敢不敢的?”我颇觉好笑地追问。

 “回皇上…奴婢…确实没有想到,程相会主动对奴婢说这些…”她略作迟疑,总算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觉得,这有伤风化吗?”我盯着她,开门见山。

 “…”她闻言似有一惊,一双眼不由自主地抬起,与我四目相接“回皇上,奴婢斗胆,认为皇上和程相都是知礼数、有分寸的人,故而…皇上与程相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一席话,说得笃定而又真诚——出秀自始至终直视着我的双眸,眼中透着不容忽视的信任与坚定。

 我凝视着她目光灼灼的双眼,倏尔扬浅笑。

 “过来。”我向她伸出右手。

 她愣了一愣,随即迈开步子走到了我的跟前。

 “手伸出来。”我接着给出指示。

 她疑惑不解地抬起右臂,而我则蓦地拉住了她的手,愣是把她吓得差点收回手掌。

 “皇上?”所幸我及时抓牢了她,才防止刚握住的手被她回。

 “谢谢你。”视线从相握的双手转移到她的脸上,我发自肺腑地表示了感谢。

 “奴婢不敢!”她脸色一改,慌忙低下头去。

 “不要跪!”见她作势就要屈膝下跪,我连忙出言阻止了她的行为。

 “皇上…”她似乎有些惊魂未定——毕竟一国之君刚才握着她这个贴身侍女的手对她道了谢,怎能叫她不觉受宠若惊?

 “朕谢你,你却跪朕,那朕岂不是白谢了?”眼瞅着她依旧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在心里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你和你爹真的是很像,虽然有时候固执得叫人头疼,但最终却能以真心示人。”我噙着笑意松开了她的手,起身走了几步“出秀,既然你早已看出端倪,朕也不瞒你。”我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重新注目于她“朕喜欢程相,程相也喜欢朕。”

 话音未落,女子脸上的惊愕之已被喜悦所取代。

 “奴婢恭喜皇上。”她笑逐颜开,这就向我福了一福。

 “你该说,‘奴婢替皇上感到高兴’。”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这措辞别扭,我当即予以纠正。

 “呵呵…是,奴婢替皇上感到高兴。”聪慧如她,立马就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从善如地重复了我的话。

 “不觉着程相的岁数有些小?”我问。

 “皇上喜欢就好。何况…”她抿笑了笑,毫不避讳地注视着我的眼眸“奴婢斗胆进言,程相年少有为,稳重老成,虽说年纪略小了些,可委实乃皇上之良配。”

 这丫头,倒是比寻常女子开明得多。

 “是啊…”我轻声喟叹着,脸上保持着适才的微笑“朕与他心意相通,可惜…就是发现得太晚了…”

 “皇上何出此言?”毫不知情的出秀朗笑着反问“皇上芳龄正好,程相亦风华正茂,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只有这点,你错了。”

 出秀纳闷地瞅着我。

 “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秀一下子变了脸色。

 “皇上在说什么呢!”但一眨眼的工夫,她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就好像我在同她开玩笑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以程相素来的为人处事之道,怎会纵容自己常留朕的寝宫?”抛出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疑问,我面色平静地正视着出秀“那只能是因为,他和朕都清楚,我们两个能够相依相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皇上,奴、奴婢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出秀笑得有几分僵硬,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看我的眼神里已透出了三分不安。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穆神医医术高明,却为何在这里一呆…就是许久?”我循循善着,希望能借此作为铺垫,好让对方不至于接受不了我即将道出的残酷现实。

 “那…那是因为,穆神医行医谨慎…”出秀兀自寻着借口,可话才起头,似乎就因我意味深长的凝眸而说不下去了。

 “你心思细腻,又天天侍奉于朕的左右,朕有没有染上风寒,你只需仔细一想,即可得出结论。”我意有所指地陈述着,目光依旧连于她越发紧张的容颜“所以事实上,朕不是什么偶染风寒,而是身中剧毒,饶是名扬四海的穆神医,也已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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