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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请求
 诚然,什么“霸王硬上弓”…说得好像我们谁要强了谁似的。

 “我…”仍然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的穆清弦张了张嘴,夸张的表情总算是有所收敛“我的意思是…你…你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见他恢复了正经,转而神色凝重起来,我亦跟着垂下了眼帘“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很失落,很不好受。”抬眼重新注目于他,我敛起了脸上所有的神情“但实际上,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一次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

 四目相对,他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渐渐有点发白。

 “…”诉说着一个心照不宣的残酷现实,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故而情不自地低了低头,旋即又复抬头“清弦,一直以来,你都那么仗义地帮着我还有程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说起来,你我朋友一场,我好像都没能帮上过你什么忙,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了…”

 说着说着,我想冲他笑一笑,可眼泪偏偏不争气地了下来。我只好一边拿手抹着,一边眨巴着眼睛抬高了下巴,深深地吐息着。

 “云姑娘,别说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话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几分哽咽。

 “呵…对不起啊…”抹干了脸颊上的清泪,我终于得以破涕为笑“你看我,明明是来找你商量事儿的,好端端地扯这些干什么…”我定了定心神,将险些因感情而偏离的话题拉回到正轨上“我也不愿用上这种法子,但是我真的想,也必须留下一个孩子,这不光是为了让他将来可以有个寄托,也是为了整个南浮的安危。”

 “这跟南浮有什么…”他不解地口而出,又戛然而止“你是说,你要留下一个继承人?”

 “对。”我颔首称是。

 “可是…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云姑娘莫要介怀…”他顿了顿,难得事先打起招呼来,而正是这一举动,立马就助我猜出了他将何言“就算你不想当皇帝了,你也完全可以禅位于傅家以外的能者,没有必要,冒十月怀胎之风险…”

 果不其然,能接受此等做法的穆清弦这就提出了他的见解——不过,十月怀胎有风险?是指古人生孩子很危险吗?听他这话到嘴边留一半的说法…

 察觉到穆清弦貌似话里有话,我当机立断地开口询问:“为什么说十月怀胎是有风险的?”

 他皱着眉抿了抿,沉默片刻后,他沉声道:“你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我担心你一旦怀孕,可能会比寻常女子…要辛苦得多。”

 “再辛苦我也会受着…”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我只能如此承诺着“至于你方才提的问题,涉及到南浮天家的机密。”我收了口,走近几步,放低了音量“这个国家的龙椅,只能由傅家人来坐,否则的话,庇佑南浮的天神非但将不再赐福,反而会降怒于人间,届时灾难横行,民不聊生,最终,国之必亡。”

 他侧耳听罢,有些难以置信地瞅着我。

 “不要怀疑这个秘密的真实,我可以保证,它如假包换。”深知以他的子,不会轻易听信这些神祗之说,我随即一本正经地补充了这么一句“不然,我也不至于纠结到这种程度…”

 “你…你是说,南浮皇家除了你,已再无旁人?”聪如他,很快就从我的叙述中推测出了上述结论。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暂时不打算把那个恐怕无法找到的诈尸者的存在告知与他。

 穆清弦再度拧眉,陷入沉思。

 “所以,不管是为了程肃,还是为了我南浮子民,我都需要生下一个孩子。”我郑重其事地注视着穆清弦的眉眼,作出如上总结“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希望这么急,不希望孩子的出生,还带着这种目的…”

 诚然,我何尝不想等程肃到了弱冠之年,等我彻底解决同无争之间的纷纷扰扰,再同心爱之人喜结连理,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共看子孙堂,承膝下?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一出世就背负上家国重担,甚至没有办法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ChéngRén?

 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总有一天,会得知你体内奇毒复发…”从缄默中身,穆清弦双眉紧锁地凝视着我,启道出了一个我不愿面对的事实“到那时,你怎么办?”

 是啊,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我抿紧了双,略垂的脑袋倏尔抬起“他不会怪我的。”直视着男子愁眉不展的容颜,我微微睁大了眼,低了下颌“清弦,最后再帮我一次。”

 闻者眉心一动,眸中闪过痛

 压抑的寂静笼罩在两人的上空,我一动不动地凝眸于他,坚定地等待着我要的答案。

 良久,穆清弦终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

 “谢谢。”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他冷不防话锋一转,侧过身子行至案几前,拿起一张写着半边字的宣纸,随后回到了我的跟前“我研究出了一副方子,但成功解毒的把握还不到三成。”他凝眉说着,语气少有的沉痛“试还是不试,由你决定。”

 说罢,他严肃地将白纸黑字递到我的眼前。我低眉盯着药方瞅了一眼,刚想伸手去接,忽然意识到了男子言语间出的端倪。

 “为什么还要特地去决定试或不试?”我顿住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穆清弦。

 没错,就我目前的病情来说,早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有了新的药方,毫无疑问应该一试,缘何还得特意去考虑是否尝试?

 “因为剩下的七成可能…”他言又止,少见地迟疑了“是适得其反。”

 话音落下,我不由一怔。

 原来如此…

 这是一场赢面相当之小的豪赌。

 是以,他才尊重我的意见,问我要不要赌。

 “试吧。”思及此,我莞尔一笑“你辛辛苦苦钻研出了这副方子,我又岂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云姑娘…”听了我的玩笑话,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好了,别这样了,愁眉苦脸可不是你的风格。”我噙着笑意,像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成天嬉皮笑脸、放不羁的穆清弦。”

 “…”他闻言微有愣怔,但随即就笑逐颜开“原来我在云姑娘的心目中,是这样一种形象啊。”

 “这种形象不好吗?多逍遥自在。”

 只可惜因为我的缘故,你今后恐怕没法再过得无拘无束了…

 我心头酸涩,面上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可我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们,都在强颜欢笑。

 “好是好…就是偏偏有人看不惯,怎么办…”他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一下子被我看穿了他的心思。

 “那个人不会是自娫吧?”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揭穿道。

 “呃…”他并不否认,出了一涉及心上人就会显出的傻气。

 “依我看,她八成是说看你不,接着对你又是打又是骂的吧?”

 “云姑娘好眼力…嘿嘿…”“没事儿,打是亲骂是爱,我看你们也快成了。”我不负责任地点评道。

 “嘿嘿…借云姑娘吉言。”他顺势而为之,笑呵呵地冲我一拱手。

 “还真想她的…一晃眼,都快九个月了…”提及那个活力四的少女,心中思念之情乍起,我侧首望向屋外,恰逢两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她过得好吗?”

 “被她娘亲差使着到处送酒、谈生意,要是在外头看了脸色,回来准会拿我撒气。”穆清弦用三分戏谑五分宠溺的口吻说着,听得我不微微一笑。

 “你不是被你爹关着吗?她怎么见到你的?”我转动脖颈,重新看向身前之人。

 “那是我被软之前的事,不过之后,她也会来找我出气。”穆清弦煞有其事地讲述着,前半句解了我的惑,后半句却令我越发疑惑了。

 “你被关在哪里?她找得到你?”我追问。

 “老爷子能想出什么新鲜的地方,不就是穆府呗…”一提到他的那个家和那个亲爹,穆清弦就忍不住面不屑“大概是觉着小娫人畜无害,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你爹…其实还通情达理的。”我斟酌着说了句好话。

 “…”穆清弦头一回用那种看奇葩的眼神端量了我几眼。

 能被真正的奇葩用此等眼神行注目礼,我也赚够本了…

 “好吧,是自娫本事大。”毕竟非官家小姐,还能自由出入相府“嘶…但话又说回来,自娫知道你被你爹关着,却还是旁若无人地跑来找你…”突然思考出某种可能的我故作神秘地拖了个尾音,同时向穆清弦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嘿嘿…”岂料那家伙见状竟是咧开嘴,出一脸贼笑“再借云姑娘吉言。”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想说的就是我所想的。”

 “你这家伙,敢情是心中有数啊…”我马上配合地作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挑了挑眉上下其眼。

 “承让承让。”他假惺惺地朝我抱了抱拳。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如果能看到他们喜结良缘的那一天,该有多好。

 我默默地想着,再次将视线投向远方。

 “云姑娘。”

 “嗯?”

 “下一次,我带她一块儿来看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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