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江的眼神里充了惊恐，他的手和脚一起发抖，望着我的
口处像是着了魔一样。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那一刻，我也惊呆了。上身的衣服被那股强大的反震的力量震破了，我看见自己的
口上，隐隐约约凸显出了一张脸！这张脸就好像是长在皮
里的一般，微微的从膛上凸起了半寸，脸上的五官俱全，眼睛本来是闭着的，但在我低头的同时，脸庞上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这是什么！”我的头骨几乎都要炸裂了。
噗通…;…;
面前的水
江突然就跪了下来，什么都不说，但他的举动已经完全表明。他对这张脸，敬畏之极，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轰…;…;
膛上的那张脸猛然又朝外凸出了半寸，那种架势，就如同要从口里急冲而出。水江顿时受到了极端的威胁，但他不敢反抗，依然跪在地上，只不过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身子一歪。一刹那间，水
江的眼神黯淡了，表情也随之茫然起来。一头歪倒在地。与此同时，我看见一抹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光，从他额头上嗖的钻了出来。我修
目通。观魂的本事还没有炉火纯青，却能够分辨到，那是一条飘渺的魂魄。毫无疑问，那就是上了水
江身的东西。魂儿一钻出来。就急速的朝远方溜去，这个地方黑暗而且
气相当重，最适合魂逗留，那条魂儿如同
缰的野马，又像是一道闪电，我追赶出去两步，它已经蹿到了五丈之外。照这个速度，我追不上它。尽管我很想知道这条魂儿的主人是谁，但水
江歪倒在地，生死未知，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我无法丢下他不管。所以紧追了几步，很无奈又很不甘的停下脚步。低头看看，
口处那张凸出皮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口光滑平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痕迹。很多事情，我没有细想过，但现在不由的就陷入了沉思。我想起当时在白云观初遇老狐狸的时候，险些遭到伏击，老狐狸的爪子将要刺进
膛，却被吓退了，我又想起自己受到蛊惑，
失心智的时候，又是口一阵刺痛，让我清醒过来。而今，又是口产生了令人惊恐的变化，才让附身水江的凶手仓皇逃走。我忍不住在思考，自己的
口，有什么东西？我回到原地，扶起水
江。水江还活着，但脉搏跳动的有些诡异，时快时慢，我不懂医，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情急之下，就想先从这里走出去再说。我把他背起来，继续朝死地的边缘走。这一次，我又用了很长时间，终于走到死地的边缘，然后顺着边缘继续走，死地无论有多大，只要顺着边儿，迟早可以找到那扇大门。
就在这时候，背后的水
江像是苏醒了过来，我站住脚，把他放下。水江的脸色苍白，被手电筒的光一照，就慌乱的捂住眼睛。我的心有些紧张，因为我发现，水
江的举动依然不正常，但这种不正常并非又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而是一个人失去了正常神智之后产生的失常举动。我赶紧拉着他的手，道：“水江，你怎么样？”“啊！”水
江一看我拉他，就和触电一样的躲到一边儿，嘴里嘀嘀咕咕的神经质般嘟囔道：“六爷…;…;陆山宗…;…;六爷…;…;陆山宗…;…;”看着他迷茫又异样的眼神，我的心彻底凉透了。刚才逃走的那条魂儿，可能在上身的时候对水
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把水江给
疯了。水
江的神智彻底失常，仿佛只记得我的名字，无论问他什么，他总是呆呆的回道：“六爷，陆山宗…;…;”我无计可施，又觉得对不住他，但现在这个环境下，实在回天乏力，只能先带他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我哄着水
江，引他慢慢朝前走。这一走，又是很久，但我的想法没错，顺着边缘一直走，终于找到了那道已经坏掉的门。门一找到，剩下的路就好走了，我不知道络腮胡子和金三
出来了没有，可是带着已经疯了的水江，没时间再顾及他们俩，所以我和水江从马牙山地下出来。水江可能是饿坏了，出来之后抓着地上的雪就朝嘴里
。我赶紧拦住他，带他回老坟场，我们的干粮都在那边放着。一路没有别的动静，我们刚走到马牙山脚下的山路时，就看到络腮胡子还有金三
带着东西，急匆匆的
面而来。这两个人没有负累，所以出来的比我早，正打算回去救我们。双方一碰面，我总算是松了口气，金三
看见水江疯了，感觉莫名其妙而且诧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只能告诉他，在死地那边遇见了一些事。陆家的小官，大半都知道规矩，在老太爷手里的时候已经养成了规矩，不该问的话，一句都不多问，所以金三没说什么，就叹了口气。“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问金三
，我没办法一直照顾水江，只能筹一笔钱，给水江的家里人送去。“只有一个儿子，成年以后去山外念书，很少回来。”金三
说，水江的儿子是那种比较呆板的读书人，对父亲从事的职业觉得不齿，所以离山以后，过上三五年才会回来一次，住两三天就走。到了自己成家立业之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那该怎么办。”我一下犯难，水
江唯一的儿子已经定居在了山外，水江还有谁能照顾？“半辈子的老伙计了，六爷，你不用作难。”金三
道：“我带着他回去，六爷，我们这些小官其实都不穷，多养活一个人，那是不成问题的。”在死地里一番折腾，我已经衣不蔽体，夏天好一些，光着膀子也无所谓，但冰天雪地，冷的我打哆嗦。冬衣太厚，随身带着不便，所以我们一套冬衣至少要穿上两三个月，没有可以替换的。石嘴沟又这么荒，想来想去，我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和五叔住的家，家里七零八落，已经不像样了，但我过去的衣服用具都在家里放着，可以过去找一套。恰好水
江的状况也很糟糕，有个地方安身，点热汤热饭，再有张热
，他会好过一些。但是我怕我们走了之后，老坟场这边再来人，所以三个人一商量，留下金三暂时在这儿守着，我和络腮胡子带水江到家里去落脚休息一下。老坟场离家还有一段路，我和络腮胡子带水
江走了好长时间，才看到院子屋顶上的积雪。“就快到了，坚持一下。”我对络腮胡子道：“到家以后，生火好好休息一下。”
“有酒没，冷的直打哆嗦，得喝点暖暖身子…;…;”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脚下的雪地里突然就伸出一只手，结结实实的抓着我的脚踝，用力一拉，我没防备，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络腮胡子那边也被偷袭了，连同水
江，三个人噗通噗通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唰…;…;双华上技。
厚厚的积雪下面，一下子冒出来几个人，都是手脚利索又经验老道的硬手，我和络腮胡子都没爬起来，就被几把锋利的刀
到眼前。水江也被人按住了，哇哇的
叫。“六爷，你的功夫，可比以前差的多了。”
我一抬眼，看到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火遥笑眯眯的站在面前，这个货果然不对劲儿。
“你想干什么！？”我冷哼了一声：“要造反？”
“哎呦，六爷你这个话太重了，我担不起，不是造反，只不过给你引见个人，问几句话。”
说着话，火遥扭头朝后面看了看，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看到人群后的一堆积雪旁，蹲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雪白的“狼肚”大衣。在山里，野狼每到秋末的时候，就会换一次
，用来御寒。狼口处的一小块是白色的，柔软且暖和，山里人管这块皮叫做“狼肚”，非常珍贵，这个人身上一件皮袄全是狼肚
制的，少说也得杀一百多条狼，才能凑起这么一件袄子。这个人无声无息，穿着雪白的皮袄，好像和旁边的积雪融为一体，看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