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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人生在世,最快意的是
  不多时,没西山,夜已尽黑。

 舞下台,一队白衣女子从两侧鱼贯而出,衣袂飘然,宛如白衣仙子从天而降,众人一时间直直盯着屏风,眼睛都看得直了。

 安东候王争大喜,下令奏乐、点烛,大宴继续。

 那两队白衣舞女飘到大厅正中,汇合在一起,然后便开始跳起舞来,她们忽分忽合,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和宫灯闪烁,恍如将众人带入了一个扑朔离的仙境。

 不多时,乐音一扬,又从两边各飘出来四名红衣女子。

 但见她们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柳轻摆,舞步飞扬,同白衣女子随即分而复合,忽如众星拱月,忽如群英缤纷。

 这等此情此景,就连南都京营提督卢久德这无之人都是呆住,不断的拍手叫好,只恨自己早年入宫。。

 良久,从寂静的人群中发出一片由衷的感叹:

 “好!”

 其实场中不少人已经有意左拥右抱,但坐北朝南的王争虽然言笑晏晏,但却并未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不断小口小口的浅酌杯中酒。

 安东候都是如此,左右两侧各人也便都放下了心中龌龊的想法,只是边吃边喝,一心看起这仙境舞蹈。

 黄得功看着场中女子舞蹈,的确是令人心驰神往,不经意间也是沉醉其中,忽然间,他却是猛然惊醒,抬眼看向最北侧那人。

 不论场中女子如何的婀娜动人,如何的楚楚可怜,王争一直都是那个动作,黄得功细细看了半晌,发现王争就连脸上那种微笑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为何,黄得功看着两侧众人开怀大笑,却觉得背后一阵凉风,他这才发现,山东军那四名大将去哪了?

 王争注意到黄得功的左顾右盼,忽然哈哈一笑,起身说道:

 “素闻凤总兵黄大帅忠义有为,可谓是一身的功勋,来,本候还敬于你!”

 一下子,场中各人都将目光投过来,黄得功顾不上其他,连忙起身笑着应道:

 “安东侯爷过誉了,同侯爷身上的功勋相比,黄某这点寸的军功简直不值一提,折煞黄某了。”

 王争听见这话好像非常高兴,将手一挥。

 “今不谈公事,尽兴即可!”

 众舞分别入座,宾客妇女杂处座间,刚才的清纯优雅全然不见了,她们左斟右劝,嗲声嗲气,闹成一团。

 那当中的四名红衣女子两两分组,夹住袁枢和黄得功不断劝酒。

 黄得功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习武出身,最开始有些抵触,后来发现大家都已经玩开了,很快就被灌成微醉,鼻间的熏香,使得他忘记了方才的疑惑。

 袁枢倒是清心寡,一直左右闪躲,到最后实在是躲不开了,被两个红衣女子的走投无路,苍白着脸起身向王争告罪提前离开。

 看见这个,王争眼眸一紧,随即大声发笑,山东军众将紧跟着哄堂大笑。

 一名战兵将官说到:

 “袁布政看来是不喜女。”

 任胡拿起酒杯,叫道:

 “别管他们,来,今不醉不休!”

 袁枢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正坐在侧室的椅子上大口气,不多时,一旁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伯应怎么出来了?”

 袁枢闻声一惊,过不久才反应过来,大几口,拍着脯埋怨道:

 “原来是卓凡,吓死我了,你是几时逃出?”

 “我?根本就没进去。”

 越其杰倚在窗边向外瞭望,听见袁枢问话,只是随意答了一声,室内寂静半晌,袁枢摇摇头叹息说道:

 “本以为这安东候是人中龙凤,未想依旧不庸俗,竟在家父府中大摆宴席,召女入座,端的叫个奢侈糜烂。”

 听见这话,越其杰笑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自顾自说道:

 “伯应真的以为安东候只是为了招待卢久德和黄得功他们才大摆宴席?”

 “卓凡,你这是话里有话,快和我说说个中缘由。”

 袁枢何其聪颖,一下子就听出越其杰这话中的深意,遂是急切的发声询问。

 越其杰未曾回话,却将他拉到窗边,袁枢一时惊呆。

 只见原本空的袁府门外,此时已然是布了顶盔贯甲的山东战兵,人人手持钢刀,目不斜视,如临大敌。

 “前不久,山东军的四名大将,董有银、黄、邓黑子、高亮纷纷出府,看方向不是去同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越其杰看向正堂,听着里面那不断的叫好之声,紧皱眉头,说道:

 “这位安东候,根本不会毫无根据的去做什么事,这次的大宴,搞不好会出一件比杀刘良佐还要大的事情。”

 袁枢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害怕的说道:

 “那卓凡,你我改如何去做?”

 看见他担惊受怕的样子,越其杰却哈哈一笑,走到椅子上坐下,静静说道:

 “你我有什么好怕,山东镇已经成势,安东候想做什么都行,但依我看,他无论杀谁,断然也不会动你我二人。”

 袁枢坐在他身边,叹息说道:

 “在下一条草命,死于兵也算是为国尽忠,倒是没什么害怕,但兵祸若起,我袁府如何存继?”

 见到袁枢的样子,越其杰就知道他是想歪了,起身斟上一杯,抚慰道:

 “伯应想错了,有安东候坐镇睢州,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起祸,再者说了,安东候如何对待孔府世所皆知,袁府名江南,又何须担忧?”

 这话倒是越说越糊涂,此刻袁枢脑子都是问号,越其杰说话太过隐涩,有些事袁枢根本没有注意到。

 越其杰问:“伯应可曾听说山东军在行军途中有贪杯、好之举?”

 袁枢沉默半晌,摇头道:“未曾听过。”

 早在前些年山东成军之时,王争便即颁下一十二道金牌铁律,用以束约诸军,其中之一明明白白的写着,旦有战事,从将至兵皆不得饮酒招

 时至今,一十二道金牌铁律早已传遍大明各镇,就连身为文官的袁枢都曾听说,当时他还曾拍手赞叹,

 以此为蓝本,山东军陆陆续续又有《步军典》、《火器典》、《内外系军规》等诸多规定,可以说是军纪严苛,威名赫赫。

 这么看来,山东军能屡立大功,并且扬威万里,并非运气使然。

 难以想象,这样一支军队,眼下竟然在袁府内开怀畅饮,并且招观舞,怎么想都实在不太可能。

 看袁枢沉思下去,越其杰继续说道:

 “不知伯应是否注意,山东军诸将皆是雷声大雨点小,喊的尽兴,但酒未饮几杯,女更是没碰一下。”

 “是啊,卓凡不说,我还真是没留意。”

 听见这话,越其杰点点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在侧室不断徘徊着说道:

 “李岩不过杞县一举人,管清天区区秀才,还有那顾君恩,从前根本不值一提,眼下竟都成了天下名士。”

 说到这里,越其杰眼中亮出烈的火花,着手问道:

 “伯应,人生在世,最快意的是什么?”

 袁枢不明所以,只是中规中矩的回答,沉半晌,方道:

 “读诗书,习礼乐,画山水,为国为君,死而后已,便是快意。”

 两人相视大笑,良久,越其杰却缓缓摇头,坚定的说道:

 “伯应你错了,人生在世,觅得一明主,扭转乾坤,造福世人,成就不朽功业,不使一身才学付诸东,才是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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