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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死在冲锋的路上
  “开炮,对准了城门那帮狗官兵,给老子狠狠的打!”

 随着闻香教几个大头目恶狠狠的话音落地,炮手再也迟疑不得,将铅弹推入母炮,继而几声大响再次发出。

 “轰,轰…!”

 任了谁都没想到,闻香教居然如此绝情,不管自己人还是登州营,居然开始无差别发,登州营的兵士紧密结阵,即使董有银发现了端倪,但下令后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散开的。

 一颗铅弹,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阵型前方,头两排列阵的斧手即便披着铁甲,带上最好的装备,但也是血之躯,根本抵挡不住实心铅弹。

 听到几声惨叫,入眼在内至少七八名战兵已经倒下去,这是闻香教俘获那些土炮的最大威力,城门外都是松软的沙地,根本不会弹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看到这些方才还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战友直接被砸死,这依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是久经战阵的登州营战兵也开始一阵动。

 死伤七八个人,这算不上什么大伤亡,但是给周围那些活着的人震慑却是无与伦比的,兵士们一阵动之后,很快就在军官的喝令下补上缺口。

 但好景不长,又是一轮炮响,这次进阵中的足有两颗铅弹,更多的惨叫,这两颗铅弹直接击倒十几名战兵。

 登州营的战兵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恐惧、迷茫、震惊种种情绪开始写在战士们脸上。

 不过与此同时,周围的民也并不好过,因为大多数的炮弹,其实是打在他们身上,几轮下来他们付出了比登州营更大的代价,围攻的势头也是停顿下来。

 不少人心中对闻香教仁义的念想彻底崩盘,他们开始怀疑,什么三期末劫,什么三佛降世,难道都是假的,都是为了骗他们当炮灰吗?

 董有银奋力砍死一个闻香教众,回看一眼城上正在奋力砍杀的高亮,知道这么下去就是活靶子,不是办法。

 他钢牙紧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横举起刀,用最大的嗓门扯脖子喊道:

 “炮弹就是从那边来的,有没有不怕死的,跟我董有银杀奔过去,镇台说打蛇七寸,那咱们就来立一次大功如何!?”

 说完,董有银又是吼道:

 “有没有不怕死的,与我董有银直取贼首!”

 听到这话,战兵们看见周围被炮弹砸死的兄弟,愤怒逐渐占据了恐惧,纷纷鼓噪起来,挑衅喝骂的声音不断出现。

 “我不怕死!”

 “算上俺一个,绝不能给镇台丢脸!”

 “还有我!”

 董有银哈哈一笑,高声道:

 “今俺董有银,能与众位兄弟一同死在战场上,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硝烟散去后,周围的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夹杂在其中的闻香教众正在不断打骂催促,却忽然听到一阵吼声。

 回身看去,那些被围在城门处的红甲登州营战兵,居然在一个人高马大的将官带领下,悍不畏死的朝自己冲过来。

 “冲锋阵型,不成功,便成仁,杀贼!”

 这是登州营战兵的决死冲锋,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起虎或是斧,没有任何约束的前进,好像一支离弦的箭簇,猛然民大军的腹。

 “哼,他们这是在找死!”

 小山坡上负手而立的闻香教香主邱谓自然见到,不过他冷笑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周围隔着几千人,登州营的人再强悍也只有几百,难道还能个个如长坂坡的赵子龙一般,冲到这里不成。

 他想的没错,董有银带着仅剩的六百余战兵刚冲到民中的时候,确实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将民杀的人仰马翻。

 但很快,民反应过来,分出半数的人包围过来,其余半数趁着登州营战兵留下的空隙冲进城。

 “杀,杀贼!”

 董有银宛如一个杀神,就连脸上都布了不知是谁的血,拎着大刀,瞪起大眼,手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两个闻香教众持刀劈砍过来,董有银大吼一声,毫不示弱的一刀击过去,只听“锵”的一声,其中一个闻香教众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刀。

 这,这怎么可能,刀居然被生生劈断了!?

 “小贼,没想到吧,你有银爷爷还有更厉害的!”

 董有银好像疯了一般,疾行几步上去将那人劈死,但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背就被劈中一刀,不过这一刀只是在铁甲上留下一溜火星。

 董有银蹬着血大眼回头,那方才偷袭的闻香教众拿着刀居然被吓住,怔怔的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一把扔下刀,直接的跑了。

 两名斧手对肩而上,手中斧不断戳刺,一路有不少民被刺中戳中而倒下,但好景不长,斧手双拳难敌四手,有一个被偷袭而死。

 “哥!”

 剩下的一个瞪大了眼,用尽浑身力气将偷袭那个闻香教众刺死,他立刻跪在被偷袭的的那个斧手尸体前,哽咽不已。

 “哥,你不要,你不要…”

 正在这时,左右两个闻香教众笑着劈砍上来,其中一个在斧手背后留下一道深可见底的伤口,另一个则是直接将刀刺进他的身体。

 这名斧手忍住剧痛,扔下斧,回身紧紧握住刺进自己体内的那口刀,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狗贼!你爷爷在辽东杀鞑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蛊惑百姓!!”

 那闻香教众拼命的刀,但是那登州营斧手任凭双手血如注,却依旧不松手,好在从他身后赶来几个民。

 这些人一拥而上,终于将那把刀“噗嗤”一下拔了出来。

 那闻香教众大笑几声,神色一狠,又是将刀毫不留情的进去,但是斧手脾气还倔,硬是一声没吭。

 眼神与那斧手对视的同时,这闻香教众用手,将刀在那登州营斧手的肚中搅动几下,见到斧手神情剧变,他则是再次哈哈大笑。

 斧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沾自己鲜血的手按在这闻香教众的脸上,诅咒一般的说道:

 “镇台和兄弟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哈,哈哈哈…你们…”

 不等这斧手说完,便有另一个闻香教众走上前一脚踹过去,呦呵一声笑问道:

 “你们那王镇台在哪,嗯?报仇,老子今要把你分尸喂狗!”

 那斧手最后一丝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正有阵阵灰尘,一杆大旗风飘起,从最上方的字形,他能看出,这是个“王”字。

 仿佛最后的牵挂已经消失,这斧手脖子一歪,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那些闻香教众,就这么没气了。

 “娘的,让你再狠!”

 “跟爷爷再装狠?”

 被包围在中央的战兵已经是穷途末路,死伤惨重,董有银感觉刀都有千斤重,每挥出一次都要花费很大力气,看一眼身后,不知多少的民已经冲进城内。

 “将军,你看那边!”

 突然,一个战兵指着远处,董有银注意到,那边扬起的灰尘越来越大,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杆王字大旗陡然从山坡上出现,几百个马兵晃着刀,亮闪闪的一片,一鼓而冲散了山坡上的闻香教众。

 为首那人,赫然便是登州营战兵的马队队官,有“如虎”之称的全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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