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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吃兵
  柳叶村小白紧张地看着立梦附在岩壁上的影子,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可是恍惚间总是觉得这山岩瞬间就要坍塌下来,然后震天动地地巨响,再之后,就是掩埋的绝望。

 小白有有些幻觉了,她克制住自己的害怕和颤抖地摇了摇头,继续抬头看着立梦缓慢地一步步往下移动。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早上起大雾,但是里还是阴冷干燥的,岩石凹凸错落有致,攀爬应该不是问题,但是,徒手攀爬的话,那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恐怖的。加上旁边那些偶尔突出的深绿色树木,实在有些恐怖片里绝望逃跑的意思,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立梦的项目是从上往下攀爬,因为是越往下越窄,所以,这每一步下来都多少有些凌空,需要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而且着力地一定要多次实验,这里的岩石经过很久的风化,真的稳定度实在不能肯定。

 开始之前,立梦和小白一起代替白老汉敬了山神,摆了新的水果,点上香,跪拜三下,求的个风调雨顺,也顺便为立梦今天的计划做个好运祈祷。下去前,立梦嘱咐小白一定不要打扰她,就算这山塌了也不要打扰她。然后就带上ipad进耳机就下去了。

 现在好了,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小白没有吃药,她从下面往上望总是觉得这就要塌了!

 呼吸,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小白决定不看了,干脆闭上眼睛一股坐到了栈道上,告诉自己不要想了。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回想起当时治疗师教的一些打坐的方法,努力想要融入禅境中,但是却起到了反作用,她越来越躁动,就差烦躁的到地上打滚了。一开始她还能想些有关白老汉的事情,想想怎么去套到自己要的信息,但是还没有等到她开始想,思维就自动发散了,立刻脑子里全部是那天晚上,星辰漫天,晴朗有风,突然一阵爆炸,她的眼前却是缤纷的彩花,好像星星坠落到了一起爆炸开来,那一瞬间是完美的燃烧和崩溃,干脆的没有一丝瑕疵。

 小白猛然地睁开了双眼,她握了握拳,手中都是汗。她颤抖着抬起头,看见立梦黑色的影子又近了些。垂回头,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小白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听着四周清晰的水声伴着叮当的落水声,她往山下走去。

 站在那条狭隘的隙前,看着那一现之间苍白的阳光和偶尔的绿色,她狠狠地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小白,这都是为你啊!”“他是你爸爸的一个亲戚。”

 “那个知道你爸爸秘密的人,是你爸爸的亲戚。”白月兰坚定地说“我只知道这个,也只见过他几面,你爸爸也不常提起他。但是,他就是知道,原来,我觉得他只是个孩子,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个魔鬼!”

 “你知道我和你爸一直深爱着你。”

 小白眼泪有些汹涌,但是她全忍了下去,只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她知道那个苍白的光线就在前方,就在前方。可是,妈妈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她就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隙的另一面,她笑着,像是每一次她看着自己欣慰的样子,像是她每一次表演小白的时候,像是…妈妈。

 最后,小白无奈放弃了。

 她侧过肩,全身无力地靠着冰冷尖锐的岩壁上,头无力地往后倒着,眼前都是那隙间上几乎不可见的一线如幻觉的白线,像是上帝给她最后的一线要消失的光明。

 妈,妈。

 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的Lang者?为什么我突然成为了这个世上的复仇者?为什么我开始接受起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是崩溃的,是坍塌的,而我早晚是这个世界上被掩埋的那一个…

 “那个知道你爸爸秘密的人,是你爸爸的亲戚。”

 这话突然在她耳边一闪而过。

 “小白,你不能让他伤害你了。不要问了,这事就这样过去。”

 小白眼里突然滴到了一滴水,刺了她模糊放大的眼神。

 她又重新低下了头,静默了几秒。

 她无奈地眼睛,开始慢慢地往来的那一边移去,再不愿意回头。

 秦海市孟冲站在蒋洁的电脑面前看着她努力地放大着图片,但是好像不怎么成功,没有原始的照片,她能够放大的就是一张6寸的照片而已,那一个模糊的人影实在是困难。

 “我觉得是不太可能了。”蒋洁还是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孟冲“又不是高清照片,这样放大就结果只能是这样了。”

 孟冲撇了撇嘴。她们能得出的那张照片就是一个人,中发,带着一副眼镜,别都没有,还有就是拿着个相机。孟冲又左右看了几遍,只能得出这照片可能是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就是没有啊。”孟冲可惜地说。

 蒋洁无奈地又一次试图拉大,但是却直接成了马赛克:“没撤了,我也不是电影设计师。”

 孟冲点点头,她回过头,看着放在桌子上那些照片,突然疑惑地说:“要是你,你会送多少张照片给我?”

 蒋洁当然地说:“当然是一张就好了,简单明了。”

 孟冲点头,她向那些照片看了看,又弯下翻了起,继续说:“只有新手才会急切的想要用所有照片来威胁我,试图告诉我,他紧紧盯着我。但是我不吃这套的,因为他只有我在茶馆的照片,最重要的照片应该是在酒吧里第一次见秦羽才对,所以,他是碰的…”

 蒋洁突然想到:“他没有什么底气,所以给你了所有照片,放在我门口。”

 “是的,所以,他容易犯一个最普通的错误。”孟冲小心地翻找起来。

 “指纹!”蒋洁惊喜地说。

 孟冲点了点头。

 蒋洁也加入了找的行列,突然孟冲的手机响了,她顺手一拿打开了新彩信提示,想着大概是个新闻吧。她匆匆看了一眼,上面正是新闻的大标题,正准备关掉的时候,猛然,她意识到,站直了身体,直直地盯着屏幕。

 “孟冲,这个好像有些像…孟冲,孟冲?”蒋洁找到了一张照片,叫了几声没人应,她疑惑地往后看,发现孟冲正一脸正地看着手机屏幕“怎么了?”

 孟冲直接将手机放到了蒋洁的面前:

 “今新闻:休假女刑警突然在外公家中惨遭歹徒毒手”

 下面是图文并茂,小白的照片。

 “那,这才是有效的威胁。”孟冲说。

 “她这是在做什么?拔苗么?”蒋洁皱着眉头疑惑地说,手里拿着手机反复地想要再大些。

 孟冲看着那些一堆堆地照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旁边的那个老头。”

 蒋洁抬头去看孟冲:“那就是白老头?”

 孟冲点点头。

 蒋洁咬着牙:“他会斩草除么?”

 孟冲摇摇头,她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明朗的天:“不知道,如果白老汉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说不定不会,多一具尸体就是个麻烦。不过,要是我,这种麻烦有了也罢了,真正的大麻烦除了就好了。”

 蒋洁放下手机:“他会真正毁了小白的。”

 孟冲眼睛暗下来,眼神如此冷却:“只有绝望才有无畏。”

 蒋洁愣了愣。

 你准备牺牲他们了么?

 只一瞬,她回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轻声问:“那,我们先着手自己的跟虫吧。”

 孟冲摇头:“我要先给小白打电话,让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的。”

 孟冲转身走过来,拿过蒋洁手上的手机:“我当然在乎。”

 蒋洁看着她走进房间里,轻哼一声,心里却是一片凉意。她知道自己和孟冲都无力改变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的局面,所以,只好自己安慰鼓励自己,但是孟冲这样干脆的牺牲,真的让她有些生畏。

 她的决绝,真的来的太简单了。这个女人,真的那么容易义无反顾么?

 孟冲走进房间里,看着自己暖黄的房间站着发呆,沉默许久。她的脑子总是不平静,总是波涛汹涌,那些想法像是一张网在不断的扩大,这一刻,她终于走到了一个抉择的时刻,一个让她觉得窒息的抉择,一个让她觉得底线就在不远处的抉择。

 是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换来新的线索,还是让所有人离开,等待更新的线索。也许应该让所有人离开,这样,来方长;可是,如果她在等,可是却有更多的利益正在换,更多的人正在被望无情的换,然后等到他再出现时,她已经控制不了了。

 或许王军就在等,等有一天,他真的有机会说出爆炸案的真相,可是最终他还是没等来,或者是知道再没有了那一天。

 这或许是个阴谋论吧,这或许是个幻想吧,一个可以掌控城市生死的人,一个从小作案长大的犯人。还有,一个对手!一个她等待了许久的对手。

 别被望支配的了你…

 孟冲嗤笑,心里想着:也别让妄想支配了我啊。

 她笑着看着手机,最后拿起来打出了电话。

 柳叶村小白在走出那隙的第一时间里接到了孟冲的电话,好像一声声催命符似的响起来,声音开始回在这个空旷的山里,一声声回声刺耳,小白害怕吵到立梦,立刻接了起来,说着一声“喂”的时候,看着立梦又下来了些,左脚正点着脚下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要掉下来的可能的时候,才接了电话。

 “小白,你该离开了。”那是孟冲的声音,清晰,平静,但是充警告“带着你的外公。”

 “什么?”小白心一时间就了,她心里还没有刚才脑海里的一幕幕一声声,孟冲的这一句话,就好像把她带回了战场。

 孟冲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带着你外公离开那儿。”

 小白脑子里已经清醒了:“他们找到我了?”

 孟冲轻声地“嗯”了一声。

 小白对着长青苔的山岩深了一口气:“那我们的电话呢?被监听了?”

 “你的电话有人碰过么?”

 “没有。”

 “那就没有。”

 小白僵硬的点点头,额头捧着冰冷的岩石:“我能带他去哪里?”

 “回来。”

 小白愣住:“那…”

 “回来才是最安全的。”孟冲说“最威胁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回来后,你们才有更多的屏障保护。”

 小白想了一会儿,突然可怜地自嘲笑起来:“那就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了。”

 “…本来也是做警察的,这也没什么吧。”孟冲还是停了停。

 “哈,我是没什么,只是老爷子估计不太行。”小白闭着眼摇了摇头“他不行,他不会跟我去的。”

 “那就着他,”孟冲立刻说“只有这一条路最保险,回来,就算出了事,也有…。也有机会反击。在那里,即使出事了,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小白沉默了许久。孟冲几乎屏着呼吸等待着。

 最后小白说:“你不觉得,如果,我能在这里找到那个跟踪的人的话,我们能更近一步么?”

 “别做傻事,”孟冲立刻否认了她“这不值得,赢了也不值得。”

 “哼哼,输赢。”小白嘲讽地说“你当然想过,你个警局罪犯…”

 “警局罪犯?我的外号么?”

 小白冷笑:“是的,我在底下那些警员里听来的。他们说你就是个在警局里大摇大摆却在外面世界格格不入的罪犯,不断找更多的罪犯,更多的谜题,像是个连环杀手似的。哼,看来是真的。”

 “其实不全是真的。”孟冲的口气很轻松“我和外面的世界关系还不错呢。我是个适应者。”

 小白还被她逗着干笑了两声。

 “小白,”孟冲又降下了声音“别做傻事。”

 “那要看它值得么…”

 “小白…。”

 这边的小白烦躁了,直接打断了她:“我要想想,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来方长…。”

 “我可没你那个耐心!”小白有些愤怒了。

 之后,是长长的沉默。

 “别再想着说服我了,”小白低下声音,她的手指用力挖着那坚硬的岩石,有些冰冷坚硬地痛“这些违背你想法的话,你说这总是那么少些平时自信的气势。要是你拿出那天跟我电话的气息就好了,相信自己掌握全局的那种样子,说不定我马上就听你的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孟冲还要反驳,接着说:“我不在乎…。孟冲,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就相信你了,大概你是我唯一能够分享真心的人了。所以,你想好,再告诉我到底要不要走。我也要想想,不能坐以待毙。”

 孟冲深深了口气,平静地说:“走吧,别做傻事。”

 小白愣了,她真没想到。

 “我会说服他的。”

 她挂了电话。

 秦海市“你为什么不说真话呢?”蒋洁在她身后。

 孟冲放下手机,看着她暖黄的墙,轻笑:“真话,人不一定真的想听,他们只想安心而已,这才是谎言诞生的原因。”

 “那,她会留在那儿么?”

 “不知道,”孟冲准备走出房间“她自己会知道的。”

 柳叶村小白觉得自己有些虚,她平静了一下,转过了身子,抬头去看立梦。

 哎…。好像没有…。

 等等!小白立刻紧张起来!她环视一圈高高的山崖,没有人,没有人,那个本来有人的山崖上空空如也。

 小白一时身子都凌厉了起来,她的都紧了!

 山里挂着狂风,一时风声鹤唳…。

 突然,小白听见了一声轻微地呼啸。

 “嘭!”“抱歉,抱歉,抱歉!”小白一个劲的道歉,蹲下想要看清楚立梦捂着的眼睛“我以为有人偷袭我!”

 立梦呜咽着蹲着,咬着牙可怜地说:“这个荒山野岭怎么有人偷袭你啊!”小白语结,总不能说这里有个危险的罪犯正准备刺杀自己吧,那真是有些妄想症了。

 “嗯,我是警察么。”这是小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

 立梦一愣,认命地抬起头,用被她打得青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会瞎的…。”

 小白咽了一口口水,扶住立梦往水泉下的地方走,轻声安慰着她:“没事,来,我们洗洗先。”

 立梦的神经好像都有些打麻了,只好一手扶着小白走:“我真是太…。你下手太毒了。”

 小白内疚地点头,把她扶到山石上坐着,然后一边用手挽水轻轻碰了碰她都睁不开的右眼上,立梦立刻叫唤出来,眼泪就下来了,一副悲痛绝的样子,搞得小白更手忙脚了。

 “没事,没事,”看着小白那么惊吓的样子,立梦又开始安慰起她“这是正常的,泪腺刺到了。”

 小白咬了咬牙点点头,继续给她冷敷一下。

 “哎,对了。”立梦突然笑了起来“我成功了!”

 “啊?”小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立梦努力想要亮着眼睛,但是看起来却是很怪异,她的右眼还是泪如雨下,但是她还是很激动地对着小白说:“我爬下来了啊!我下来了!”

 小白一愣,随着她激动起来,她成功了!这对此时的她是种莫大的鼓励,好像找到了什么新的榜样和目标似的!她激动地拥抱住了立梦!

 “啊!”立梦叫了起来“撞到眼睛了!眼睛,眼睛啊!”小白又着急地推开她,看着她已经有些肿起来的眼睛,傻在了那里。

 “你发什么呆啊?”立梦疑惑地说。

 小白摇摇头,微微一笑说:“没啥。”

 “奇怪。”立梦小声嘀咕“眼睛痛,要上药才行。”

 小白点头,拉着她起来。

 “我的包里有巾,浸了,用来冷敷吧,好烫啊,难受。”立梦说。

 小白赶紧去找她的包,放在她下来的地方,一个红色的运动包,翻出了一方白色的巾,于是赶紧收起了包背上跑了回去。立梦正对着那个小池子照着,小白跑过去,只听见立梦可惜地说:“哎,这次照片肯定不好看了。”

 “什么照片?”

 立梦直起,从小白背着的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对着小白莞尔一笑:“一起吧,来张纪念照!”

 “我?”

 “是啊,感谢你和我一起爬了下来!”

 小白正想说什么,立梦就一把住了小白的脖子,然后手一举,说:“来,笑一个!”

 小白下意识就笑了出来,就听见“咔嚓”一声,成为了照片。

 立梦满意地放下手看着照片,有些无奈地说:“哎,眼睛还真的肿的快,该刚才就拍的!”

 小白弯下巾浸了,递给了立梦,说:“再不回去就真的要去医院了,那可远了。”

 立梦好像瞪了小白一眼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啊!”小白再不言语,她们往山上爬去,走到第一级阶梯上,小白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隙,沉默不语,眼神是落寞。

 “对了!”立梦走在前,突然转过身来,转过头伸出手,笑嘻嘻地说“西尔维娅。达维尔。中文名立梦,我爷爷给我取的,我是中意混血儿。”

 小白一愣,继而一笑,与她握手:“白萧萧,名字么?我要回去问问我外公是不是他取的。”

 “嘿嘿。”立梦一笑,然后一呲牙,立刻又把巾误伤,嘴里念叨着“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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