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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守住家,守住他
 不知道是顾且喜抓住了稻草,还是稻草纠着网住了她,她在一步步的将错就错中,继续着她的婚姻生活。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且喜的感觉有些变化。

 如果说,当初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赵苇杭本人却是个因。且喜觉得这个男人坚定而且锐利,尽管那时相处太少,谈不上喜欢与否,但不排斥是一定的。

 本来提议结婚的是他,可是真正商议婚事的时候,且喜却觉得,似乎自己处处居于下风。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她记得,她找到他,表示愿意结婚,他实在是又意外又惊讶。

 "我确定。"惶恐不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之后,就安定了。

 "我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你明白吗?"赵苇杭又说。

 且喜马上表态,"我会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说的都是什么啊,话一出口,且喜就后悔了。

 赵苇杭却笑了,虽然只是嘴角挑了一下。

 且喜却像是受到鼓励,"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不无理取闹、不争吵、不影响我的工作。"

 且喜马上点头,这还不容易,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吵的。

 "你知道,我在政府部门工作,婚事必须要慎重,"赵苇杭停了停,好像要斟酌一下用词,"不能够太随便,轻易离合。"说完,他就看着且喜,似乎在等她接着说下去。

 且喜坐在那里,很仔细地琢磨他的意思,"是说不能随便离婚吗?"

 赵苇杭嘉许似的点点头。

 且喜低下头,心里不是没有歉意的,现在的自己,能解决出去,实属万幸。结婚后,一切都浮出水面,人家不要求离婚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自己哪里有脸面再提任何要求呢。

 所以,且喜很郑重地表态,"赵先生,如果真是结婚,我绝对不会主动要求离婚,不论什么情况。"

 且喜也知道,赵苇杭当时对于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还是心存疑虑的。但他只是坐在那里,打开一个抽屉,翻了一下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找到,颓然地关上。然后,忽然站起来,"既然我们达成一致,那么走吧!"

 婚事就这样被草草定夺了。双方的父母虽然都很不理解,但对于他们的伴侣的条件,似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妥,也就简单而隆重地把婚礼办了。但新家的购置,却无论如何不肯草率了事。两家都全力以赴,尽管是请了专人设计施工,且喜还是亲自挑选了很多东西,布置新房。

 举行婚礼的时候,丁止夙是且喜的伴娘。且喜还记得邀请止夙参加婚礼的时候,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像是定格在那个角度一样,久久都没有合上。止夙的这种震惊,一直保持到且喜结婚以后许久。且喜知道,在丁止夙看来,自己应该是非秦闵予不嫁,即使是变心,也要苦等个三年五载,直到秦闵予携娇归来,这样才是自己的爱情。

 可是,且喜知道,秦闵予那三个字,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极限。对于他,承认发生过什么,都是很困难的。她不是不想等,也不是真的恐惧得等不了,长久以来,不都是她在空空等待。而是她已经明白,等待也改变不了什么。秦闵予的生活,根本就没给她留过位置,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何况,且喜也是有私心的。若是真的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即使不算是正确的,但也是最佳的选择。

 或许这个婚姻对赵苇杭是不公平的,且喜也明白这一点。即使是没有爱情,自己也没理由附加给他什么。所以,且喜在宣誓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无论和赵苇杭一起遭遇到贫穷、疾病还是更坏更难的事情,她都会不离不弃地尽自己全力做个好子,不主动离开,不轻言放弃。

 新婚的夜晚,且喜挣扎了很久,要不要在此刻把所有和盘托出。可是止夙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止夙说:"且喜,眼前的才是你的幸福。你要想的,是怎么抓住眼前的幸福。"

 且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正想着怎样接纳一个陌生的丈夫,赵苇杭已经一身酒气的进来了。

 "去洗澡。"且喜总觉得他说话都是用命令的口吻。以他的年龄,能做什么大不了的官,在家里也摆什么官架子,耍他的官威。

 心里不愿意却无奈地乖乖听话,跟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她进了浴室,卸妆,洗干净被得硬硬的头发,简直是非人的折磨。谁会愿意结很多次婚呢,结婚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之一。

 突然,浴室门被打开,且喜吓得大叫,"啊!"忙中想找什么遮挡自己,也没抓到什么,就被赵苇杭横抱起来。他也已经洗过澡了,整个人也是漉漉的,酒气被冲散了不少。

 "你在磨蹭什么,顾且喜?"

 "放我下来啊!"两个人都水滑滑的,就这么贴在一起,实在是超出且喜的想象。

 "我抱抱新娘。"赵苇杭就这么抱着她,在地上站立着,下巴抵着她的头。他停住的那一刹那,且喜忽然觉得有些伤感,没有任何情的色彩在里面。他想这样抱着的绝对不会是自己,这点自知之明且喜还是有的。赵苇杭也是个可怜的人。

 两个人的情绪到位,达成共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就容易了很多。

 赵苇杭把她放到上,自己也躺了下来,紧紧地搂住她,也不说话。且喜并不认为他会把自己当成别人,就像自己永远不会错认秦闵予一样,这个喝多了的赵苇杭或许只是需要抱住点什么。

 就当且喜以为,新婚之夜就要在这种平静温和的气氛中平安度过,有点昏昏睡的时候,赵苇杭忽然在上跪坐起来,握住且喜的手腕,让她手臂伸直,置于头上。

 "干吗?"且喜有点迷糊,所以语气很平常,声音很低,还有点撒娇的味道。

 "你说呢?"赵苇杭犹豫了一下,他的还是落在了且喜的肩头,他的手在且喜身上很大力地抚,让且喜刚刚有些凉意的身体瞬间就热了起来。

 其实且喜几乎没有这种真正的、如此直接的肌肤相亲的经验,上一次同秦闵予也只能勉强算是,但她当时也醉得不省人事了,醒来后落荒而逃,实在不能提供什么借鉴。但是,她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身上的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两个人要发生什么。

 如果让且喜准备,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准备好接纳一个陌生的男人。可这一切总是在意料之外突然袭来,她只是心念电转间就顺从了。既然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既然是要尽的义务,实在是不能矫情地再推诿。

 且喜把眼睛闭上,要是感觉也能这样随心所地开闭该多好,或者她能身事外该多好,可是,连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承受似乎都不容易做到。她分明觉得赵苇杭的和手不放过她,触感和痛意让她想忽视也难。

 终于,且喜因为赵苇杭掐疼了自己,叫出了声。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马上转移了目标,但兴致不减。

 当他尝试着要进入的时候,且喜感觉是要被生生地揳入了什么一样,疼得恐怖。她紧咬下,拼命地扭动,想摆他的压制。且喜的反应越烈,赵苇杭的动作就越大,且喜更是疼得死命地翻腾,就好像两个人在比拼一样,都不遗余力地较着劲。

 且喜着泪推打着身上这个有点狂的赵苇杭,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疼痛流泪,而是因为现下的无力和绝望无处宣罢了。

 赵苇杭被着实打了几下,又真的摁不住身下的这个女人,突然有些烦了,"干吗,守身如玉?!"婚是结真的,做挂名夫他可没什么兴趣。

 且喜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忙拉住要身的赵苇杭,用实际行动表示她的决心。自己这么哭哭啼啼的,任谁都会觉得扫兴吧。可是,如果今天到了这种程度,不做完的话,且喜真的不知道今后是否有勇气去完成。她多少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去,刚刚的疼痛还那么火辣辣的清晰,但不能让他就这么拂袖而去,且喜只是明确这一点。

 两个人又贴在一起,赵苇杭重重地了口气,顾且喜的皮肤出奇的好,身材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干瘦,抱起来舒服得很。他那原本已被酒支配的大脑,马上又被情所占据。

 在且喜的坚持和赵苇杭的不懈努力下,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赵苇杭终于在且喜的身体里了。且喜的心在那一刻,也尖锐地疼着,她觉得,她背叛了她自己,身体的不适反而都是次要的了。

 赵苇杭终于背对着且喜睡着以后,她才慢慢地从上爬起来去冲洗,因为下面疼痛存在感特别强烈。她伸手向下一探,竟然出血了,这个野蛮人,怪不得这么疼!他的技术怎么这么差,要是每次都这样,自己还不得疼死!刚刚这样,对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换了衣服,重新躺下的时候,心里还在天人战,要不要向止夙咨询一下自己遇到的这些问题。可是,没等想出结果,她就在她的新家,那张新,她的新丈夫身边昏睡过去了,思考,也需要体力,而她,已经过度透支了。

 顾且喜只认定一点,自己只要守着自己的婚姻,守着自己的家就好。她才不理会别的事情,打定主意装聋作哑,让自己的大旗永远风招摇。可是,对待赵苇杭,且喜也不是不会别扭的,不知道是该自己心虚还是该他心虚,反正对着的时候,就是很不自在。就连亲密的时候,例行公事的拥抱下,且喜都自动省略了,就这样对付过吧。

 吴荻以那样的姿态出现之后,且喜就觉得她变得无处不在似的。

 例会后,一群老师都坐在办公室里面闲聊,可且喜就是觉得吴荻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并不是她疑心重,有时她偶尔回头,就能到吴荻的微笑,可那微笑里面,都是凄凉,没有一点暖意。

 且喜转回身体坐定,看不到,什么都没看到。她才不想知道赵苇杭和这个超人般厉害的吴荻之间有什么事情,那不是自己该心的。且喜又一次重复,给自己催眠,和我无关,然后坚持靠到下班时间,关掉电脑,回家。

 刚出楼门,且喜就想再溜回去。吴荻赫然靠在一辆车旁,明摆着是在等人。

 "顾老师!"一个招呼,就把且喜钉在那里。

 "吴老师,您还没走啊!"且喜再不情愿,也得听令挪动自己的脚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个人都很客气地寒暄着。

 且喜奇怪,她找自己干吗?

 "我回家也是一个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请你吃个饭?"

 且喜连忙客套,"怎么好再让您请啊,"想到这里就郁闷,但还不得不说下去,"这次怎么都该轮到我请您了!"

 且喜咬咬牙,厚着脸皮继续说:"可是这个时间,我得回家做饭。"看着吴荻毫不掩饰地"刷"的一下煞白的脸,且喜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如果吴荻这样直白的表现,她都还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那她也太傻了点儿。可是,她接近自己干吗,不是找不痛快么!再说了,自己可没有自曝隐私的习惯,不回应任何试探和提问。

 都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不单纯,且喜实在没有应酬她的心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迟好菜就要被挑光了。"再普通的话或许也会刺到她,果不其然,这个美女的脸竟然不可思议地更白了。

 看着这样的吴荻,且喜想,得收回自己对她厉害的评价,现在的吴荻,整个一个弱质女啊。

 吴荻的下句话,马上颠覆了且喜的新判断。

 "那我方便不方便去你家里坐坐?"

 且喜瞠目结舌,形势逆转啊!欠人家一顿饭,现在,人家说要请你吃饭,你说不去,说要到你家里坐坐,你怎么拒绝?且喜是彻底无语,还要在一个单位工作,自己还得为人家服务,难道真的明侃,说他们的事情自己没兴趣掺和?!

 且喜还是得益于这两年的锻炼,知道拗不过这位吴美人,整整一个引狼入室呀。但还是临危不,扯出了一个笑容撑场面,",那我就…"

 且喜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她从来没觉得铃声这么悦耳过,即使是刚拥有手机,傻傻地等着它响的时候,都没觉得有此刻的动听。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论是谁,金蝉壳,且喜心里念叨着,接通电话。

 "顾且喜?"竟然是赵大人的声音。且喜想,这不是趁我病要我命么,这个火上浇油的,真是个衰神。

 "嗯。"酝酿好的雀跃、惊喜加迫切的伪装,此刻通通派不上用场了。

 "下班直接去爸妈那里吧,我一会儿过去。"

 "哦,哎?"且喜也没料到,竟然绝处逢生,忙一口答应,"好,好,我马上过去,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那边的赵苇杭也有点不适应且喜突然的热情,她最近似乎都和自己没什么话说,"不用。"且喜挂断电话,马上抬头,带着很真诚的歉意说:"您看,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事,咱们改天再约吧!"真是怕了吴荻,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且喜没等吴荻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就很迫切地先走了。

 进了婆家的门,且喜先是看了看婆婆的脸色,还好,然后就是例行的训话开始。

 "且喜,你们都忙什么呢?"

 且喜忙把最近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关于赵苇杭同志的,她描述得特别详尽,几点起,几点回家,胃口如何,晚上睡多久,一一道来。看婆婆似乎还算满意,且喜这才放松下来。

 "每天做饭辛苦吧,你爸妈在国内的时候,你们还能去吃两顿,现在都是你自己忙。"婆婆喝了口茶,继续说,"你们其实可以每周回来两次,你也好歇歇。等到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就干脆每天过来。"

 身子不方便!婆婆在家里自己发挥想象力了啊!不知道他们防护措施做得多好,哪里会有孩子。心里虽然很不以为然,但且喜还是很配合地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个就是刚刚救自己于水火的恩人啊,且喜今天看婆婆都觉得比往日亲切!

 一个人扛了一会儿,又去厨房里里外外没事找事地忙了一会儿,才终于盼到公公和赵苇杭一起进来。

 且喜始终觉得婆家的气氛很诡异,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谁也不开口。她也眯着,打出头鸟,没必要靠一己之力打破什么尴尬的局面。

 食无言地吃完饭,且喜在车上着自己有点疼的胃,不说话就只好埋头苦吃,吃得有点多不说,还有点消化不良。

 赵苇杭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

 且喜接过来,灌了一口。今天见到的都是狠角色,能平安度过,实属万幸,自己的胃不纠结才怪。现在是内忧外患,没个太平日子好过。看看身边的赵大爷,还面无表情、老神在在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让人讨厌。可是,现在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还不算是最糟糕的,那时都稀里糊涂地过来了,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

 记得那时刚结婚还不到一周,赵苇杭就突然接到任务,要到防汛的第一线去。当时正值盛夏,险情是不可预估的。他走了,正好给了且喜息的时间,也给了她身体修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都要痛毙了。

 再之后,且喜在一个清晨,忽然就发现内上的血迹,再笨的她也知道,因为一场虚惊就这样付了自己的婚姻和自己的将来。很奇怪,且喜攥着换下来的内衣,虽然着泪,却一次也没有想到过秦闵予。

 且喜病倒了,她觉得自己就是在房间里面苟延残地活着,靠着头的水吊着命。虽然以前觉得,那次之后怀上孩子只是一种可能,但是,心悬了那么久,竟然在结了婚之后,就突然尘埃落定了。高度的紧张之后归于平静,这一切,真是彻底把且喜打倒了。

 当时,且喜的父母正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以为她在新婚,他的朋友什么的或许也是以为如此吧,所以没人跟她联络。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什么都不想,醒了再睡着,真是昏睡不知时过。

 后来,且喜就觉得有人拍打自己的脸,喊着:"顾且喜,顾且喜!"

 或许就是在很迷茫的时候,赵苇杭的出现把她从那种完全低的状态中拯救出来,才让且喜似乎看到了光亮以外的一种很平淡的、实在的生活。不知道是她抓住了稻草,还是稻草纠着网住了她,她在一步步的将错就错中,继续着她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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