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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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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湛蓝无比,纯净的不夹杂一点杂质,抬头仰望,还能看到在远空翱翔的雄鹰。将视线稍稍回收平视,长安城许多高大的建筑都变得矮小了,在许多高大的绿树的簇拥之中,一层层延伸开去,望不到头。低头俯视,下面广场上是挤挤挨挨的人群,正在翘首以盼。四周都有铠甲亮丽的仪仗兵,骑着鲜亮的高头大马,手握槊、斧、锤、戟等兵器,威风凛凛。

 这里是大明宫丹凤门上丹凤楼,李诵就站在丹凤楼上。身后是皇子亲王群臣,下面城墙上是百名大嗓门的千牛卫士兵,再往下是跪伏的万民。

 李诵第一次来这里是在二月末,在这里宣告大赦天下,诸榷税并宜断。这一次是第二次,他将在这里宣告免除天下百姓的积年欠税。

 时辰一到,仪式就正式开始了。大雨之后,天气很热,虽然丹凤门上有风吹过,头上有黄罗伞盖遮着,李诵却身着正装,层层叠叠,热得要命。

 这样的苦事李诵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推给皇长子李淳,可是这次,他却坚持要自己参加。

 一系列隆重的仪式后,中书令杜黄裳请示过李诵,开始宣读圣旨,李诵站在城楼上,下面万民跪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承九圣之烈,荷万邦之重…二十一年十月已前百姓所欠诸课利、租赋、钱帛,共五十二万六千八百四十一贯、石、匹、束,并宜除免。

 钦此。

 臣中书令杜黄裳

 中书舍人郑絪

 门下省给事中…”

 原来唐朝制度最是严格严谨,为防止皇帝政,君权相权相制,太宗皇帝定下制度,不但宰相的命令没有皇帝的准许不得实行,皇帝的命令如果没有宰相附属姓名同意也不能生效。为使得每一项政策法令都能切合实际,尽善尽美,合情合理,往往由尚书省草拟后,经门下省议论认可后,再由中书省执行。所以圣旨上出现了一长串的名字。

 杜黄裳站在丹凤楼上,读一句,下面就有百名强健的千牛卫士兵和一句,声音远播四方,在寂静的天空中回。听得人心起伏。

 门下省给事中的名字还没有读出来,丹凤门下已经人声鼎沸,臣工吏民山呼万岁,城楼下百姓甚至有人泫然出涕。

 因为考虑到皇帝的身体,仪式已然简化了许多。宣完旨后,按照预想,百姓就该散去,皇帝在大明宫稍事休息后,摆驾回太极宫。可是丹凤门下百姓却不顾天气炎热,迟迟不肯散去,只是高呼“万岁”检校司空杜佑见百姓不愿散去,上前道:“陛下恩泽海内,百姓思见陛下圣容,陛下可移步向前。”

 李诵听了,点点头,于是缓缓走到栏杆前。楼下百姓仰头看见皇帝,欢呼声更加热烈,但是还是不肯散去。

 杜佑道:“百姓思见圣颜,臣请陛下除冠。”

 李诵道:“可!”

 于是杜佑上前,双手举起李诵头上的太平冠。百姓远远地望见了皇帝的面貌,大呼万岁。甚至有的跪下磕头。

 如果是别的穿越者站在这里,必定豪情万丈,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顿显,但李诵的心里却是一阵苦涩。鲁迅把中国的历史分为两种时代,一种是为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一种是为奴隶而暂时得到的时代。仅仅是暂时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就如此感恩戴德,哪怕五坊小儿依旧横行市里,也不妨碍他们最真诚的表达谢意。老百姓的要求是何其的低啊!

 李诵的目光由百姓的身上,移到了整个长安城,以自己现在的恢复速度,可能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能有喝酒的机会,可能就会穿越回去,然后再过百年,百姓们就要堕入战的深渊,为奴隶而不可得,这座有三百二十五年历史的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也将和大唐一样逝去她的荣光,即使有暂时的复兴,也无法扭转王朝的颓势。作为现在可能拥有最高权力的人?我该不该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面对城楼下欢呼的百姓,李诵缓缓举起了他的右手。

 仪式结束后,李诵在苟胜搀扶下走下下丹凤门,在大明宫内稍事休息后,就登上御辇,返回太极宫。虽然天气炎热,大道两旁却是百姓,新君继位后德政频频,百姓人心大悦,车驾经过,路上两边百姓皆口呼“万岁”听着百姓声音里含的赤诚,李诵不由得激动异常,本想下令苟胜掀起门帘,向百姓挥手致意,料百姓全部跪伏在地上,只得作罢。

 回到后宫,李诵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上便装。除下衣衫才发现连内衫都汗透了。苟胜知道天气炎热,特地命人奉上冰镇茶水。清洗一番后,李诵自觉神清气,这时,李愬也到了。

 李愬觐见之前显然也清洗过一番,换了一身衣服,不过靴上仍可见征尘。虽然受李诵信任,不过每次见到李诵,李愬依然是一丝不苟地行礼,李诵对此极为赞赏。

 平身之后,李诵下令赐座。李愬刚坐定,就汇报起了此行的收获。

 “启奏陛下,刘辟今晨被杨志廉夹在卫士中,从明德门带出长安。在城南一座土山下被舒王府出来的人接走,一共十三人,一路往秦岭去了,看样子是要回西川了。”

 “舒王府看来能人不少嘛。路上安排的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臣的人远远地吊着,管保叫他每到一处都不得安生,七月之前回不得两川。”

 李诵大笑道:“此事多赖符直了。待大事定后,朕定重赏符直及手下将士。”

 李愬生廉洁,不贪财物,却体恤下属,听李诵这么说,忙谢恩道:“臣代诸位将士多谢陛下。”

 李诵又问道:“符直最近一身兼数事,也委实辛苦了。朕也很是心疼,不过朕还是要有事用你,只得委屈符直了。”

 李愬道:“陛下此言,让朕诚惶诚恐,效忠陛下这是臣分内的事,怎么能说委屈呢?陛下尽管吩咐。”

 李诵却不说话,只是问道:“符直世代将门,各军之事应当很了解吧?”

 李愬答道:“微臣不才,略知一二。”

 “那就请符直为朕说说吧!”

 “不知陛下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

 “先说说哪一军最强吧!”

 “那臣就试为陛下言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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