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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唉,暻儿真是越大越没意思了,哪里像小时候,总着个小脯,小男子汉一般说着要永远保护母亲,真是令人怀念呢!”看着吴暻不答话,妇人也不甚在意,悠悠地喝着茶,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般调笑的样子。(зZc)

 “您不需要保护,从来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您,以前那些都是儿子小时候不懂事,不自量力,让母亲见笑了!”对于妇人连番的变脸,吴暻仿佛全没有看到一般,似乎妇人那么自然的变脸,他看着也自然,也是,从小到大,习惯了呢!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发出轻轻的挤声,渐渐指节间都有些泛白,仿佛下一刻,那茶杯就将被生生捏碎,妇人脸上完美的笑容也渐渐有了裂痕,直让一旁偶然偷眼看过来的张嬷嬷捏了一把汗。

 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深了口气,妇人脸上重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暻儿,近来似乎有些不同往日了呢!是为了那个小丫头么?”

 闻言吴暻重又闭上了嘴,不否认,也不回答。

 “哈哈,”妇人突然狂笑了起来,那恐怖的模样将周围的仆人都吓得一颤,忍不住将身子悄悄地缩了又缩,仿佛要躲进墙里去一般。“那木慕依到真是好手段,自己会骗人抢别人丈夫,现在便是随便捡来的孩子,这般小便也会勾人了么?从小就是个祸害,如此岂能久留?”

 “母亲!”扫了一眼妇人突然之间愈加狰狞的面孔,吴暻却并不着急,淡淡地收回视线,终于开了口“她的存在是父亲默许的,在这件事上,母亲还是不要手的好。”抿了抿,没有看妇人暴怒的脸,吴暻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每次,都有人愿做别人的踏脚石,也不是每次,父亲都有这个耐心点到为止。”您所做的一切,不止天在看!

 只是这最后一句,吴暻终究没有说出来,面前的这个女人,终究,还是他的母亲。“儿子说了,您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威胁了,不单单四姨娘,便是那新捡回来的小姑娘,就更没有任何可能了,您何苦总让自己活得那般累呢?拖着别人,也毁了自己!”

 “住口!”妇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蓦地直身,手中杯里的水便泼了吴暻一头一脸,连那杯子也一同砸在了吴暻的口,让他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却又旋即强行止住,也不吭声,静静地任水顺着脸颊发丝滴下。[]“嘭”的一声,杯子兀自滚落,砸在地上,一片粉碎。

 “暻儿!”妇人愕然起身,忙走过去,拿着手帕便要为吴暻拭去脸上身上的水渍“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

 可是吴暻却一偏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躲过妇人仿佛那么随意地探上口的手,好像什么都没有感到一般“无妨,儿子今便先下去了,不扰母亲休息。”

 妇人有些狐疑,还待再说什么,却见吴暻一抬起头,黑眸直对上妇人的双眼,那深深地眸子,让她不自觉便住了口,有些怔愣地等着,却看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终又只是抿了抿,仿佛生生咽下。

 那一时间,妇人尖锐刻薄而狠硬的心,觉得有些疼,很是难过,但旋即,她更恨了!都是那个女人啊,当初就是她抢走了她丈夫的心,即便现在她都几乎算是除掉了她,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的心却依旧漂泊在外,总也不肯回到她的身边。而现在,甚至连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居然也要离她而去了,这其中缘故,最终竟然又是指向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恨,她真的好恨,她恨不能生,饮其血。

 长年来的经验积累与自身修养,即使心中再是天翻地覆,妇人的脸上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可惜,面前的这个是她常年一起相处的儿子,更是吴家的下一代家主,吴暻。

 虽是少年,他的心却早已不若外貌那般稚了,人说眼是心之窗,所以妇人平静的脸上那愈加深沉尽染上了怨毒嫉恨的双眼,他看见了,没有错认!

 转过头,不再多说什么,抬脚淡淡地离开,吴暻的心中有些失望,有些担忧,有些怅然。那是他的母亲啊!有时候,他几乎都会希望,他能不能不要那么了解他的母亲,他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那样的尖锐疯狂,那样的丑陋黑暗,能不能,不要让他看见!

 麻木地向前,吴暻为自己心中那难得幼稚的想法苦笑,哪里来的什么能不能,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可能,没有什么如果,一板一眼只是向前!

 你看,就像他所料的,他都什么还没有说,她已经是这般的态度!对这个女人,哪怕自己是她的儿子,若要想保护那个女孩,便更是不能提,否则,不说那曾经百般得宠如今却无比凄惨的四姨娘,便是这个根本没什么关系的小女孩,她也会觉得她跟那些她以为的女人一样,从小就是狐媚子,夺了儿子的关注,夺了儿子的心,进而便是夺了她的东西,非得除去不可。

 那么久的时间,她得不到那个男人的爱,或者也许其实是她自己丢失了她所谓的最爱的男人的爱,然后,她怨恨所有人。她其实早已经疯了啊,变得草木皆兵,不管是谁,都是来和她抢东西的,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儿子…

 最后的一声‘母亲’哽在了喉间,挣了挣,始终没有出口。他没有回头,愈加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仿佛要逃走一样,怕谁看见他眼底的失望种种。而他也知道,母亲亦不会有什么留恋,甚至至多一眼,也许她还可能觉得自己竟然无礼地留给她一个背影,恼火地回去,计较着什么时候要给他些教训。

 几乎是一路跑回了那个偏远破旧的小院,看着那旧而有些落的墙壁,老而白板,却无端地便让他的纷的心安了下来,仿佛一个身心疲惫的子,颓丧失望间忽然又闻到了家的味道,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间老屋。

 几步走过去,吴暻突然有些惊诧,因为他竟然看见那个平里甚为注重形象,总一副风佳公子的二弟此刻正坐在了房前的阶梯上,发着愣!那呆呆的样子,整个人傻傻地坐在石阶上,愣愣地盯着地面,眼中似乎没有焦距。

 看着这样的吴曦若,吴暻突然便停住了,他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最近的事,似乎太多了,一件一件接踵而来,那些他平里刻意想要回避的东西,却都在这几天向着他蜂涌而至,让他生平第一次那么疲于息。

 就像此时这样的吴曦若,这样即使整个人都笼在一片温暖中却也无法温暖的吴曦若,再没有平里那样的冷漠疏离,再没有平里的骄傲随便,被剥去一切的伪装,剩下的,也只不过是那个因为平里的伪装而被人不知不觉忽略了的感的心。有些茫然,有些…让人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不知该怎样才能让他将受伤的心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暖一暖,不知…

 在这愣神间,却是吴曦若先回过了神,看向吴暻的眼中,有一丝延续的迷茫,却转瞬即逝,然后,只是一瞬间,少年再度披上了刚刚不知为何被剥去的外衣,扬起一个习惯的微笑,带着些气,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脆弱,毕竟再怎么伪装,再怎么成,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大哥,你来了!”少年微笑着打招呼,吴暻直直看进他的眼中,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了?”似乎有些疑惑大哥为何没有回应,还直直地盯着自己,少年嬉笑着垂下眼帘,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什么不对么?”

 转开自己的视线,便是不用那么敏锐,吴暻也察觉了吴曦若的躲闪。但是,既然他不想多说,他也不会多做纠。他们兄弟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如此,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虽然性格似乎南辕北辙,相差了那么多,但是,他们从来都相处得很融洽,因为他们彼此了解,因为他们从不在对方不想展开的问题上多做纠。就像吴暻知道吴曦若的医术称得上真正的妙手回,但吴曦若不主动提起,他也从来不问他是从何处学来。

 “没什么。”淡淡的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吴曦若却很满意,与其说他们是兄弟,也许其实说是朋友更准确一些,就像现在,即便一切都看得清楚,但是,不想提及的,他们互相之间,从不多说。

 “里面怎样了?”平平淡淡地转移了话题,兄弟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就仿佛刚刚只不过很平常地略过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问题。

 “暂时稳定下来了!”

 “暂时?”吴暻的眉微微皱了皱,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不

 吴曦若无奈地摊摊手“我只能先稳定她的外伤。”说着,吴曦若忽然无比严肃了起来“我先前就说过了,而且刚刚的这段时间,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我确定,她体内的桎梏,我从不曾见过,”难得有些挫败地皱了皱鼻子,似乎这样的结果狠伤了吴曦若的骄傲,但他还是很中肯地给予了正确的评价“不管是从平的实践里,还是我看过的记载中。”

 “就看她现在的状况,今天的举动,甚至回到上次你让我过来时所看到的,我想,那**不离十是一种能量,就像我们的内力一样吗,但是也许,那已经不是人类所拥有的能量。所以,我无法给予什么切实的诊治,甚至是小小的建议。”

 瞳孔猛地一缩“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能量么?”与一般的人都不同,吴暻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弟弟所说的话。他其实早就已能猜到了不是么?那个女孩,冰冷的气息,与那身气势完全不搭调的孱弱不堪的身体,但却屡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便是见惯了高手的他也为之震惊无可想象的力量与压力啊!所以现在,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吴暻无比平静地便接受了这个让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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