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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从牛郎店关闭之后,所有事忽然在一天内全挤进符震雷的办公室,每一件都需要他急件处理。

 晓依将牛郎店的帐迅速整理完毕,之前两家公司的帐务也储存归档,对于他人积欠公司的债务,她也开始准备—一寄出存证信函催帐。

 但是,当符震雷看到某些欠款者的大名时,便要求晓依寄存证信函的动作暂缓下来。

 晓依没有问原因,因为她开始以特助的身份跟在符震雷身边,替他详细处理手下各个公司的资金向,所以她变得好忙好忙,忙得没有时间管这些事。

 堡作近三个月,她终于了解符震雷手上的资产有一家营业额不能公开的经纪公司、全省十家贩卖明星商品的专卖店,和七家投资合营的彩妆店、美体化妆铺、艺术摄影工作室,再加上两家经营不着的公司。

 这些公司各有各的会计系统,每次核帐就是符震雷最伤脑筋的时候,因为每年到了缴税期,总会增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帐款,而这也是他身边的会计人员不断离职的原因。

 带着晓依到各个公司查帐,最大的好处是看着合伙人的会计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到俯首称臣,再到恭送晓依出公司门的变化过程,简直可以用高迭起、采绝伦来很形容。

 仿佛没有可以难倒她的帐目,任何数字到她手里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但是,他也在这时看出晓依要命的缺点。

 她可以明确的指出帐目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这笔少了十万元的单据。

 帐本上的帐目她是看得很仔细、却看不到想让符震雷吃下这笔开销的合伙人面目狰狞的表情。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大多会语带保留,让他们至少能有个台阶下,事后再和老板商议解决的办法。晓依如此直言不讳的个性让他觉得心惊跳,他只好不断地打哈哈来缓和事情。

 将自己的担忧说给晓依听,好提醒她下次能更圆融一点,可她却睁着圆滚滚的大眼说道:“为什么?明明就算错了咩厂他用了许多方法才勉强说服她,下次碰到类似的问题,私底下告诉他就可以了,犯不着到处跟人撕破脸。

 本来他已答应送她回去看她母亲,可因为忙碌,就改由让她每天骑着小绵羊消失两个钟头,再回办公室加班。

 就在—来一回间,她的坚持突然多了起来。

 “不可以亲太久啦!这样很容易犯规…妈说你—定知道犯规的意思,告诉我犯规是什么…唔…只能…亲五分钟啦。”

 他不明白她是如何算出五分钟的,反正,在两入气吁吁、难当的时刻,她总有办法双手双腿胡乱飞舞,阻止他继续进攻。“都几岁的人了,嘴边整天妈妈东妈妈西的,不嫌烦咧?”好不容易才找出半小时的空档,他可不希望受到她妈妈无形的阻碍。

 “妈妈的话不能听吗?”

 这句话堵得符震雷哑口无言,可光瞪着她濡柔软的瓣,并不能替他止饥解渴。因此他抓着她的细齿放肆的侵犯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好,只亲五分钟…每个地方各亲五分钟!”

 他亲密的亲吻她,可电话却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在他准备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终止他的“犯规”动作。

 懊死!这电话是存心跟他作对吗?想害他因求不而导致未来的“不行”?为了自己的身体及后的幸福着想,他只有忍痛遵守“上班时间,不谈男女感情”的规条。

 但是,下班后的加班时间就有机可趁了吗?。

 自从晓依担任他的私人会计后,雷妈妈便同意地暂宿外头,可每晚八点一到,就会有姓雷的家族“保镖”拎着睡袋上门,说是要陪她加班。

 这几个“保镖”各个外型出众、面貌较好,却也同时有着视符震雷为仇敌的一号表情。

 晓依是四个姐弟中外型最清秀的,而且,她明明排行老大,可连最小的、才十五岁的晓男,都会把她当“小妹妹”来管教。

 而曾受两个姐姐“爱的教训”的他,一直想为晓依跟他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平反,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

 有一次,晓男当着他的面,将一堆饯丢人茶水中搅拌了下,贼兮兮的看着晓依“这是最新式的综合维他命,因为你是我姐,所以我才泡给你喝喔!”

 “晓男,你真好。”傻傻的她怀感激的接过杯子,仰头便要喝下。

 眼明手快的符震雷抢过那杯加料的“综合维他命”皮笑不笑的将杯子举到晓男眼前,阴沉的说:“既然如此美味,晓依怎能一个人独享?还是你先喝一半吧!”

 “姐…”晓男看着晓依,希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能替他解围。

 晓依想了想,才说:“对耶!我都忘了应该先分你喝了,还好老板提醒我,”她憨憨的笑了“喝吧!全部喝光光,别客气喔…”

 临睡前,符震雷特别将他的房间让给晓依睡,而晓男也拎着睡袋想跟她进房间,却被符震雷捉了回来。”年轻人就该学着刻苦耐劳,将来才会有出息,年纪轻轻的光会欺负姐姐,还像个男人吗?”这下换符震雷嘿嘿嘿的贼笑“十五岁也该懂事了,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虾米?叫他睡草皮,害他整夜被蚊虫咬,这叫做有意义?第二天,晓男肿着脸包,嘟着小嘴掩面哭泣而去,从此不再踏进符家大门一步。

 而雷家最妖美丽的老二晓萼,举手投足间无不充了娇柔妩媚的女魅力,大学刚毕业的她和晓依一样,也是一个会计人员。

 当晓依专心的影印资料的时候,边以感的口吻说话“符老板…你看人家够不够格当明星啊?”教他当场傻了眼。

 半夜,符震雷在办公室的坐卧两用椅睡了一会儿,突然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居然发现一个性感尤物在眼前晃。

 “老板…要不要陪人家喝一杯?”晓萼魅惑的噘着红,试着勾引他。“人家睡不着耶…”

 他脑内警钟顿时大作,突然扬声大喊“晓依,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快出来!”

 晓萼整张脸几乎贴上了他的“大姐不在啦!她…”

 “老板。”晓依怯生生的推门而人,忸怩不安的绞扭着小熊维尼的睡衣下摆。“晓萼说你用眼神谋杀她,是因为你也对她有意思,所以她要试给我看。”

 符震雷马上用眼神狠狠的“谋杀”晓萼。“我明天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你若再用这种无聊的游戏吵醒我,明天的影剧头条就有些二点全照,”他冷冷的瞪着她“要不要试试一夕成名的滋味?”

 晓萼被吓得哇哇大叫,随即拖着一脸莫宰羊的晓依火速逃亡。之后再见面时,晓萼完全是一副规矩安分的模样,对符震雷也十分有礼貌。

 晓姗是最正常的,她总是安静的守在晓依身边,看她的书,或是写学校报告。但是,每到夜半时刻,晓依常常哭哭啼啼的跑来跟他抢位。

 “好可怕…有大蟒蛇…跟人头一样大的毒蜘蛛…还有不小心碰到它一滴口水就会死翘翘的毒蝎王…”

 拜托喔!晓姗是去哪儿来这些古里古怪的鬼故事的?“大姐,你错了,一滴唾立即致命的是南美产的三角仙蟒。”晓姗托高手中厚重的“有毒动植物大览”她正在写一篇有关毒动物与水产植物互作用的论文。

 晓依吓得身体直发抖。

 “你先睡,再一下报告就赶完了。”就读大三植物系的晓姗,也是领奖学金的优异份子。

 唉…怀里有个浑身发抖,穿小熊维尼睡衣的可爱女人…教他怎么睡得着?他只好移至隔壁房间,晓依理所当然的抱着他,而负责“保护”晓依不被欺负的晓姗也顺理成章的跟着;于是,灯光、写字声、颤抖的晓依,还有不识相的第三者晓姗,相组成符震雷“失眠之夜响曲”一个星期后,他受不了的高举双手投降,让晓依打道回府。

 不过,在她包袱款款回家之前,他要晓依再三保证,从此之后再也不让童玲亲,也不跟她作太亲昵的动作。

 奇怪的是,尽管晓依的承诺一点也靠不住,他却不曾动过干脆甩了她的念头,反而越挫越勇,拥有她的决心也越来越强。

 明了晓依是如此的受弟妹蹂躏,以至于脑袋瓜子常常秀逗短路,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开她,至少,在修正她错误的认知前,他是不该抛开她不管的。

 令伞伞

 符震雷长吁一口气,正要开口解除晓依的加班命令,她却先行开口。“今天不能加班喔!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他疑神疑鬼的望着她。

 晓依一脸的神秘“就是有事咩!问那么多干嘛?”

 她下班后,符震雷接到一通出乎他意料的电话,没多久他也出了办公室,开车来到北区一家中型医院。

 “叩叩!”他伸手轻敲着门。

 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请进。”

 进了病房,他才发现晓萼、晓姗、晓男全围在一个憔悴的妇人身旁。从妇人的五官来看,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个长相出色的美人,而她的子女全继承了她的美貌。

 “谢谢你,符先生。”支开三个孩子后,她让符震雷坐在畔的椅子上,诚心的向他道谢。

 “伯母,晓依太善良,不懂得跟弟妹计较,您能注意到这点实在是太好了,其他人的行为是该受约束了。”

 董桂兰笑的凝神倾听半晌,才说:“晓萼他们从小就是晓依的保护者喔!”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令符震雷心生不。“可是,我亲眼看见他们欺负晓依…”

 “那是他们在考验你,因为晓萼他们不放心让晓依单独跟男人在一起,”她微微笑了笑“其实我也一样。”

 董桂兰轻而易举的堵住了符震雷的嘴,让他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我向你道谢,是因为你的慷慨让我住院少了欠钱还债的压力,你预付晓依薪水这件事,让我们全家人由衷的感激。”

 董桂兰温和优雅的注视着符震雷。“依照晓依的形容,我们本以为你是脾气暴躁却又好心的老先生…我们实在不该信任晓依的。”

 “老先生?”符震雷皱起了眉,他什么时候又变成老先生了?不过,听见晓依不是为了其他男人而欠债,这点令他心们开朗。

 董桂兰笑了“要不是晓依外表改变得太明显,童玲又跟我们说你其实是个年轻俊俏的老板,我们还真的会被桐里糊涂的晓依误导呢!”

 “你们不赞成晓依跟男人在一起,却答应她跟…女人…呃…在一起?”这是个怎么样的家庭啊?“跟女人在一起?”董桂兰惘之

 “童玲啊!”符震雷如实回答。

 “童玲?”

 他看着董桂兰隐忍爆笑的表情。“难道是我错了?但是,晓依她…”

 “符先生,这问题就由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请你来这儿,是因为我有别的话要说…”歇口气,董桂兰继续说道:“你—定觉得很奇怪,两个成年男女正常交往,女方家人为何于涉这么多,又是测验又是被揪来训话的?”

 符震雷赶忙摆出正经八百的表情,不敢漏出内心的想法、“我相信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千百个比晓依更优秀的对象。不过,今天你愿意赶来这儿,表示你对晓依有一定程度的喜欢了,对不对?”

 “晓依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在你们交往更深入以前,我认为有必要让你明白晓依的情况。”

 “她有不治之症?”符震雷马上紧张起来。董桂兰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举例子给你听吧!”

 还有比不治之症更严重的事啊?他全神贯注的听。

 “晓依为了筹钱替我治病,所以想去当酒小姐,因为她以为酒店的工作很简单,只要会喝酒、讲笑话就可以了。”董桂兰无奈的苦笑了下“为了打消她的疯狂念头,我们灌输她没有一家酒店会用A罩杯女人的观念。”

 哇咧!这是什么家庭啊?晓依明明就不只A罩杯嘛!

 “你一定在心里大骂,居然连妈妈都欺负女儿,对不对?”见符震雷笑得尴尬,董桂兰只是淡淡的微笑着“晓依是个特别的人,本来就该用特殊的方式管教。”

 他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特别的人了。”董桂兰又说:“我想,晓依的智商应该有两百吧?”

 “两百?”他才不信“真的吗?”

 “嗯!”董桂兰点点头。简略的叙述她的丈夫曾在美国太空总署任职,而她则是资助太空总署的财阀千金,两人因为情投意合而私奔到台湾的过程。

 “我们过得很穷却很幸福。虽然我们彼此相爱至深,但…老实说,他的世界我从来没懂过。”

 “这跟晓依…有关?”他小心翼翼地问。

 “晓依在学校常被欺负。”

 咦?为什么又转变话题了?董桂兰对符震雷耐心的笑了笑,要他把话听完。“她的成绩太好,讲话常得罪人,所以我告诉她以后要是有人骂她,就给那个人致命的一踢。”

 “她执行得很彻底。”他现在终于了解晓依为何会对“丑”字的反应这么剧烈了。

 “他们父女俩是同一国的,有相同的反应,共通的话题,有了晓依以后,我先生才有真正的归属感,因为终于有人理解他了。”

 她叹了一口气“但他走了,只剩晓依一个人…”

 “她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有些人还是可以接受…呃…至少看不出她有何不同啊!”这算安慰吗?他也不确定。

 “为了让她了解一般人的反应,我们事先花了很多时间跟她模拟演戏,希望她每天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晓依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不希望单纯的她受到任何伤害。”董桂兰笑着凝视符震雷。

 “我会负起责任。”他沉重的允诺。

 “负责…难道…我要做祖母了?”

 原来雷妈妈也不是“普通人”这算不算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跟晓依…还没亲热到有小孩的地步。”他的思绪紊乱。

 晓依不是“普通人”能不能跟她好好的相处下去都有问题了,与她共组家庭的困难更多了。

 “其实,要不是晓依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保护自己,我们也不会不识相的介入原本应该是两个年轻人甜蜜的小世界。”

 符震雷被雷妈妈的话搞得浑身不舒服,他可是阴险狡诈、一心想欺负晓依的大野狼呢!

 “当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幸福,她的丈夫很疼她、很爱她。我知道晓依很难得到这些,她是个特别的珍宝,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懂她的。”“我…我也不大聪明。”他居然说了这一生中最不可能说的话“但我真心喜欢晓依,她让我开心,可是…”他说不下去了。

 “其实,我找你来,并不是要谈你跟晓依要不要结婚的问题,这太快了。”

 “我也这么觉得。”

 董桂兰含笑打量着眼前英姿焕发的年轻人“请你别伤害晓依,即使到了无法再相处的时候,也请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虽然她的反应慢,但只要多说几次,她一定会记住的,答应我好吗?”

 “好。”他郑重的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命令令

 走出医院大门,符震雷便站在停车场水泥柱的阴影下气,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刚才的讯息。

 一辆银灰色跑车距他位置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人影走下车后,这样的对话传来“晓依,刚才在饭店的表现太好了,明天再拜托你罗!”

 “啊…还要喔!我们老板很罗嗦,会问个不停耶!”

 “你就跟他说你在学习‘技巧’,学会以后,他会更喜欢你…”“晓依!”

 符震雷怒不可抑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对晓依展的笑容视而不见,狠盯着骗她、长相斯文秀气的男人。

 符震雷一步步近那个男人,抡高了拳头想教训他一番。

 只见那个秀气的男人伸手将在一旁纳凉的晓依扯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前。

 “让开!我非杀了这个拐骗你的臭男人不可!”一想到单纯的晓依让人拐进饭店做了不该做的事,熊熊的火焰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烧坏了理智。

 “千万别让开,他真的会杀了我!”那个男人在晓依身后大叫。

 “是喔…”晓依拿不定主意的看看符震雷,再看看拿她做挡箭牌的人。“童童,老板干嘛杀你?”

 “因为他做了该杀的事…咦?你叫他什么?”符震雷吓到了。

 “童童啊!”晓依的表情十分平淡。“有间饭店免费教人家按摩,可是要夫或男女朋友一起去学才行。”“所以她就假扮成男人,要你陪她去学按摩的技巧?”他猜。

 “她没假扮啦!她是…”晓依看着童玲,一脸言又止的表情。

 “我自己说,你先上去看雷妈妈吧!”童玲恢复女的嗓音说话,虽然穿着男装,却带着诡异的妖

 待晓依走远后,童玲才开口对他说话。“十八岁以前我是男人,而现在我是女人,社会给我们这种人定名叫‘变人’。”

 哦…怪不得晓依会问他,他是男人?女人?还是变人?她身边为什么净是些奇怪的人?“晓依从不觉得我是怪胎,在她面前,我也是个完整的人。”

 童玲面无表情的凝视符震雷。符震雷没有说话。今晚他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大了。

 童玲经过符震雷的身旁,走向人群聚集的马路前,又说了一句话。“我爸妈一直不知道我变,要是哪天被他们急了,到时候,我会要她当我的新娘!”说完,童玲笑容面的快步离开现场…

 而符震雷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轰天巨响,所有的理智碎成了片片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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