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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朔国映雪苑

 煦煦三月天,携着花香的春风从窗外吹拂进来,窗内的人儿比花还娇美,金子心皇后和她过去的保镖朱正坐在窗边谈心,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她们俩已经一年没见到面了,这对从小总是形影不离的可人儿拥有极其特别的人生经验,因此好不容易见到面便有说不完的话。

 “你到爹爹他那儿做事,应该快一年了吧?这段时间爹一直没来看我,也不让你过来,是在生我的气吗?”朔国皇后金子心粉雕玉琢的侧脸略显烦恼,她独特的鬈发从颈边两侧而下,因为怀有身孕的关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柔和的韵味。

 她和朔国皇帝冕的婚姻一直得不到父亲金国公的肯定,再加上刚当皇后的那半年发生不少险事,金国公对于皇上未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耿耿于怀,因此几次皇上邀请金国公回国内来都被拒绝。

 “你放心,主公早就不气你了,他只是拉不下脸而已。其实一得知你怀孕的消息,主公喜出望外,早就想回来看你,但正好这一阵子他要开拓新的据点,不了身,所以叫我在去月国之前顺道来见你一面。”朱温柔地把手覆上金子心绞在一起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金子心感受到朱温暖的心意,出笑容“真好,谢谢你,姐姐,我最近好辛苦,老是害喜,连带也胡思想起来。爹爹这把年纪了还这么拚命商场,好似非得争上天下第一商人的头衔不可,他老人家一个这么搅和也就罢了,何必把你也拖下水!去月国做什么呢?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你乾脆留下来陪我待产好了。”姐姐现在也二十三岁了,还一直被爹爹派来派去,得一个如花大美人至今云英未嫁,金子心心里盘算着非得替朱作个媒不可。

 朱牵动嘴角微微一笑,眼眉若牡丹,她缓缓开口“你知道我天生就是劳碌命、爱寻找刺,这回主公派我一个人先去月国探一探商场的虚实,目标是取得月国的盐铁专卖权,似乎是一个非常刺有趣的任务,因此我虽然也很想陪子心妹子待产,无奈这次月国之行对主公意义重大,只好抱歉了。”她的声音软软懒懒,即使无意惑也动人心弦。

 “但是万一有什么危险…”

 “我会照顾自己的。”朱说完再度一笑,她的笑容显示她不希望金子心再提这话题,金子心只好暂且搁下。

 朱难得放下当保镖的重担,只是纯粹来找金子心聊天,所以她极其放松地半倚着窗棂,卸下发髻任长长黑发委地,脸上不施脂粉,却是肌肤赛雪、鹅蛋脸、翦水眸子,那微翘的樱像是随时邀请人一亲芳泽般,极为美,尤其眉眼间的慵懒风情既人又无,总令人想入非非。

 任谁看到此刻的朱都不会想到她的武功在朔国仅次于皇上的护卫“御影”樊穹宇,擅长易容术的她跟樊穹宇一样都是金国公一手培植的死士,别号“火影”

 金子心瞧着朱半倚窗棂的媚态,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姐姐,拜托你把领口拉一拉,我觉得我的房间好像快因你而着火了。”

 听得此话,朱半嗔半笑地睨了子心一眼,伸手拉了拉领口,其实她穿得一点都不暴,一件寻常的枣红色绣花坎肩、淡粉罗裙,的绯绸带正是朱的拿手武器,只是这衣裳太合身了,把朱的窈窕身段裹得曲线毕,任谁的眼光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金子心低头瞧瞧自己堪称玲珑小巧的部,叹道:“唉!哪天我要是有你身段一半之美就好了,听说生产后脯会变丰,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少贫嘴了,都当皇后了说话还是不三不四!”朱好笑地用手指轻叩金子心的头。

 金子心扁扁嘴“好嘛,不闹了!说真的,姐姐,你对自己有没有个打算?这次去月国又不知会花多少时间,与其这样浪费青春,不如我去请爹放你自由。”

 “谢谢费心,但我很满意现在的日子,虽然表面上是听命于主公,不过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步调来过日子,从来不用合世俗,我不觉得有任何浪费或是不自由,相反的,每一刻都是货真价实的。”

 “可是爱情呢?”金子心不死心地问“你这样的生活根本无法恋爱嘛!你要嘛扮男装、要嘛扮女、三不五时为了当个不显眼的保镖还得装丑怪,这样哪里遇得上好男子?不说女大当嫁这种迂腐的思想,就说调调情来段韵事,我可不希望我的好姐姐被爹爹害得将来成个老姑婆。”

 “若真有缘分我当然不会刻意回避,但我相信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就算当个老姑婆也很好啊,你要相信你姐姐我会是个最風騒的老姑婆。”朱一派坦然。

 在金国公的众多死士之中,她大概算得上是最乐天知命的,这或许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因为在她十岁那场劫难时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被金国公救起后的每一都是多活的,活着的时时刻刻她会尽情享受、尽情度过,但她也有随时死去的心理准备,反正“生如朝,去苦多”

 金子心终于宣告放弃,即使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总能把别人牵着转,但她知道她永远说服不了朱。朱在她眼里就像一团绯红色静静燃烧的火焰,火是那么多变又狂野,可是在这样的表相下,朱把心藏在很深的地方,没有人触得到。

 这次金子心真的很替朱担忧,纵使朱行事一向是那么完美,可朱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碰到下雨,而为何爹爹明知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是月国的雨季,却偏要朱在此时去月国?

 瞧着朱侃侃谈着明去月国的行程,金子心只好暗自希望这一切是自己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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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月国

 浩的月河河水在月绵蜿蜒,宽阔的河面上有一艘艘雕梁画栋的画舫,画舫船身的彩漆水亮亮,船头的浮雕是百花齐放,凤鸟翔鸣的吉祥图样,船上好似有几百盏油灯般光明,照亮黑夜直如白昼,那些光映得河水绚丽非凡,繁华若梦。

 为首最大的画舫可以容纳一、两百人,笙歌舞榭,美女如云,这艘船是月国少数真正富甲天下的人才有资格光顾的地方,它代表了最富贵、最上的顶端,每个男子心里朝思暮想之处。

 来来往往的有王公贵族、富豪名,登船一夜就需散尽千金,邬嬷嬷的画舫里有媲美皇帝飨宴般的美酒、美人、丝竹天籁。

 朱混上这艘船工作已经半个月了,并不是以一名美女的身份,她乔装打扮后的俗气面容,只够格担任一名拿手巾、递痰盂的小小婢女。这样的身份很好,因为她可以一直站在这些宾客的身旁,不必费神陪酒,或是弹琴弹到让自己听不到任何有利的消息,当然被吃吃豆腐是难免的,但她恐怖的化妆技术已经把这些风险尽可能降到最低。

 当她今晚照例悄悄打量全场宾客时,却发现一个新面孔,一名男子身着苍襟白衫,谈笑自若,只要任何人上了这艘船,就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因为他身上有股突出的温文尔雅书卷气质,绝非身旁野无文的商人或是心浮气躁的富家子第可比拟。

 “七后鸿图布庄的竞价市集您要参加吗?”一个脖子稍嫌壮、身酒味的商人问那名温雅男子。

 “没想到老字号的“鸿图”也会沦落到要找人顶让的地步,真不知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名温雅男子不住摇头似乎非常惋惜,但朱注意到他根本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反而悄悄将话题转向。

 另一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接口道:“其实鸿图布庄应是大有可为的,那可是专门替皇室做衣裳的布庄,手艺远近驰名,会到今之地步纯粹是鸿图老板没有什么子嗣、又上了年纪,才会想变卖布庄养老。”

 “照这样说来,一定很多人想抢这块大饼吧!我想卖个一、两百万两月银说不定也有人要。”那名温雅男子沉道。

 “别说一、两百万两月银,昨儿个一起打牌的陈大富还嚷嚷,愿出三百万两月银标下呢!”公子哥儿回道。

 “什么?这么多啊!啧啧,不值得!不值得!”原本兴致率先询问的商人登时垮下脸来。

 那名温文尔雅的男子只是微笑,却不吭声。

 很厉害嘛!这样就问出竞价市集可能出价的最高价码了,朱心里暗忖。

 臂察了一个晚上,朱发现那名男子有种操纵全场的能耐,众人的话题不自觉地被他牵引,他彷佛是人心的偶师,用无形的线把人带着随之起舞。可是这男子最有趣的地方是他隐藏在眼里的冰刺,旁人根本未察觉,但朱看得清清楚楚。他在轻视嫌恶身边的一切,即使看起来笑容可掬,优雅的仪态令人如沐春风。

 真有趣!朱觉得这男子正把众人玩于股掌之间,这使她忍不住兴起了一股捉弄的念头。

 “那男子是谁?”朱低声询问身旁捧着美酒过来的婢女。

 “嘿嘿,小也注意到啦?他是我们所有姐妹的心上人,名叫商无极,才二十八岁,人称“枭王”是南方首富。”那婢女的声音近乎痴

 “为什么叫“枭王”呢?“枭”这意思不是不太好吗?”

 “这我也不清楚,总之若有谁能被他看上,就算做个妾也甘愿。不不,别说当妾了,能跟他来上这么一段也甘愿!”那婢女嗤嗤地笑着,这里的女子不是女也是舞娘,朱对她们充的幻想已经很习惯了。

 “我也好想靠近前去看看他,你这酒瓶借我拿去换好不好?”朱央求道。

 “好吧,只此一次喔!”朱跟大家情都很好,因此那婢女勉为其难地把酒瓶交给她。

 朱接过酒瓶,笔直地朝目标物商无极身侧走去。

 商无极正脸诚恳地赞美身旁的曲老爷最近新建的广厦气派,冷不防一个浓装裹的婢女欺身而来,他直觉地闪躲,但朱更快地黏上来。

 “商公子,您的酒。”朱知道自己的妆化得有多厚,她只要稍稍动一动上半身,她的脸周围咫尺就会产生白色粉雾下起雪来,而此时她正俯身把酒瓶放在商无极的面前。

 眼前的粉尘清楚可见,正缓缓从朱脸上落下,商无极眼神里的厌恶立时升高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但很快消逝,几乎不会让任何人发觉,只除了十分得意的朱

 “谢谢你。”商无极温煦有礼地道谢。

 这还不够!难得碰上这样厉害的两面人,朱暂时抛开任务,决心好好玩一场。

 她想瞧一瞧这商公子真实情绪馅儿的模样,于是她刻意把自己丰脯擦过商无极的上臂“哎哟!”娇呼一声,朱马上一副被吃了豆腐的样子,忸怩作态地捂住目己的脯。

 商无极白玉般的脸庞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一个简直是花痴的婢女竟撞上来!他那极端嫌恶的举止丝毫不漏地被朱抓到,朱心里大乐,但商无极立时很有风度地侧身拱手致歉“多有失礼了!但姑娘这么美好的身段很难不令人心猿意马。”明明心头极为轻蔑,却说得好像他多么乐意碰到了朱部。

 他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宾客都暧昧地笑了。这里的人都是酒财气样样精通,商无极的一句话无疑拉拢了他与这群人的距离,众人的眼光不住打量这丑婢女傲人的身段,华美衣着下人人皆有狎戏之心。

 很高明嘛!朱笑了笑,她的笑平时也许倾国倾城,但现在在浓浓的妆掩盖下则彷若扯开血盆大口,她用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心声音娇嗔道:“谢谢公子的垂青,我叫小。”她再看似不经意地动了动她的头,造成脸上的粉大有“风雪来”之势。

 众人皆侧身窃笑这婢女的丑怪,只有商无极勉强保持风度“真诚”地望着朱的眼睛,却意外闻到朱身上脂粉味掩盖下有一股淡淡的芍葯芬芳。

 原来不见得只有美女才会吐气如兰,商无极心里嘲地下了这个结论。

 他对朱微笑地点点头,示意他记住了。朱的把戏耍完,她心满意足地一扭、一摆,还对商无极眨了个充白粉的媚眼,缓缓退下,神态之恐怖确实让商无极的双面人功夫遭受极大挑战。

 “这婢女可真是“奇货可居”啊!”待朱退到门帘外,秦王爷嘲讽地笑道。

 “可不是吗?温温,你们嬷嬷怎么会让这种女子上船?岂不是降低你们画舫的格调?”北方大富彭海大手不正经地扯着身旁那名美人温温的衣裙问道。

 温温人如其名,是这里的当家花魁,娇柔典雅,她柔声笑道:“你们别取笑她了,小虽是傻大姐一个,可什么都会做,擅料理、擅纫,还能充当保镖。几次宾客酒醉闹事都是她帮忙处理的。”

 “丑女自然得多作怪,才能在这世上生存哪!像我们温温什么都不用做就惹人怜爱啦!”王公子起哄道。

 “您这是在取笑奴家什么都不会吗?”温温娇嗔。

 “温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请弹一曲“江心月”吧!叫王公子舞一下,来惩罚他的失言。”商无极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击掌称好。

 “看来也只有此法可弥补我对温温的失礼了。”王公子很愿意配合,其实也有意展现一下自己身为名的风雅。

 于是温温命人拿出琴来,她开始琤琤琮琮地弹琴,王公子先是一鞠躬道个歉,接着拿出扇子有板有眼地舞起来。

 无趣得很!商无极心底冷笑,其实叫温温弹琴,是因为他应付这些人应付得有些烦了,所有的人都是他手上的傀儡,今若要人往东,人绝不会往西。

 商无极一边品酒一边掩盖眼底的余光,为了七后天下第一布庄“鸿图”要顶让的竞价市集,经过一晚的折腾,这些人会出哪些价他清楚了,今夜算是没有白来。

 苞这些脑肠肥或是肚子草包的王公贵族周旋,他真的很没耐心,他比较喜欢在商场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看他们输得倾家产在他门前求饶。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必须周旋,伺机取得有利的地位,而偶尔拿这些人的愚蠢取乐也是件有趣的事。

 商无极的宿命是往上爬,爬到金钱的最顶端,取得盐铁专卖权,建立一个金钱帝国,然后他才能够见到那个人…

 “大爷、大爷,您别吐在这里呀!”船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商无极略微好奇地用手把珠玉门帘掀了一点往外瞧,看到远远的另一边一个衣着高贵但醉醺醺的宾客不住作呕,脚步凌乱地到处挥拳。

 即使衣着再华丽,底下包的也可能是禽兽,商无极冷眼旁观。

 在这艘美轮美奂的画舫上这种丑态时常出现,但因为上这艘船的男子都是尊贵人士,并不方便随便找个保镖把人架下去或是赶下船,因此碰上这种情形时往往很难处理。

 “乖乖,你停一停。”刚刚那名婢女小出现了,她用极好听的声音哄着那名宾客,闪过那宾客甩的拳头,顺势将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搂进怀里。

 突然“啊”一声,其他婢女边尖叫边花容失地躲开,因为那名宾客开始呕吐,一古脑儿全吐在小身上,难闻的酸臭味就连远处的商无极也略微闻到。

 但教商无极好奇的是小并没有躲开,她还是搂着那名宾客紧紧的,一边继续哄:“乖乖,吐完就没事了!放松一点!”她轻柔地摸着那名宾客的头,野兽似乎也化为绕指柔,那名宾客奇异地安静下来。

 “我带您下去休息。”小一边说一边轻易地撑起那大块头的醉汉,那醉汉毫不反抗,像是安稳地躺在母亲怀里一般,任由小把他带下船舱。

 “哇!小喔!”其他婢女们欢呼。“麻烦你们叫嬷嬷来洒一点花瓣水去去味道,顺便拿件丝质的罩袍给我。”小飞快地下命令。

 “是!”一个婢女马上跑去处理。

 看到这一幕的商无极十分诧异,没想到那叫小的婢女花痴归花痴,处理这事倒很有一手,她判断事务时迅速确实,发布命令时有令人无法违抗的气势,而且懂得教人拿丝质罩袍,显然她对那宾客的观察非常入微,知道那宾客是个贵族,才会如此做。这女子并非等闲之辈!商无极暗想。

 “王公子舞得妙!”温温的“江心月”已弹完,王公子漂漂亮亮做了个收尾,其他人盛赞王公子的舞姿,商无极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心思,继续他们的筵席。

 但小那名婢女莫名地令他极为在意,筵席一直喧闹到三更,商无极偶尔想起时会留意一下那名奇异的婢女在哪儿,但似乎那名婢女送醉酒的宾客下去后便未再上来。

 时至午夜,夜深重,那深夜的寒意随着水气渐渐往船上袭来,该是筵席结束的时刻,画舫缓缓停泊至岸边,由美女们搀扶半醉半醒的贵客们上岸,有些就直接打道回府,有的则夜宿邬嬷嬷开的华月楼。

 对于那些最名贵的客人,邬嬷嬷会让他们挑选今夜陪宿的美人,此时,那油头粉面的王公子正紧搂着不太情愿的温温不放。

 “邬嬷嬷,今晚我就要温温陪我!”王公子有点醉意,说话显得特别不客气。

 “这…”邬嬷嬷好生为难,温温是这里的花魁,本来是要让最有钱有势的枭王挑选的,怎知被王公子抢先了。

 温温也一脸难受,虽说王公子也是有声望的世家子弟,但她心里其实锺情枭王,忍不住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瞅着商无极,盼望他出声留下自己,只要枭王愿意,这里没有人能违逆他的。

 但商无极并不愿意,他无意开口留下温温,即使王公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商无极仍不想蹚这淌浑水,做一个商人重在人和。

 “王公子眼光真是一,有温姑娘相伴,今夜必定美好,真是羡煞旁人!”商无极一派温和地笑道。

 听了这话的王公子极为得意“商公子所言甚是,那我先回去享受我的宵啦!”他搂着一脸灰败的温温离开,温温的心彷佛被商无极的话碎了。

 看着那不识抬举的王公子把原本要献给枭王的温温带走,邬嬷嬷也只好陪着笑脸再建议“那商公子中意哪一个呢?我跟您推荐我们的琴姬,她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女,气质美貌都不输给温温。”

 “不用了…”正要拒绝的商无极突然念头一转“邬嬷嬷,你能把小叫过来吗?”

 “小…小?!”鄢嬷嬷大吃一惊“您说的可是我们的奴婢小?”

 “正是。能麻烦你把她叫来吗?”商无极摆出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拜托。

 “当…当然没问题。”邬嬷嬷勉强回个笑容,这枭王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边把朱叫来。

 朱听到这个命令,心里的讶异绝对不下于邬嬷嬷,难道她了什么蛛丝马迹教商无极给瞧出来了?

 “商公子,我今晚真的有荣幸服侍您吗?”朱再度摆出三八口吻上阵“奴家真的好兴奋,没想到您竟会对我着!但人家长那么大没碰过男人,希望您温柔一点对待人家…”她连珠炮似地讲了一堆,每一句话都适时地出飞沫。

 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受不了的商无极终于打断她的话。

 “抱歉,小,我今晚太累了,不打算带你回去,只是刚刚看到你应付酒醉客人,让我印象深刻,你对这事似乎拿手。”商无极给了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哎呀,那是小事一桩,我家里的老爹常喝醉,每次都是我在料理的。商公子,累没关系,我可以替您沐浴…”原来是刚刚处理酒醉的事被瞧见了,看来她的举止得再收敛一点才行,朱心生警惕,但表面仍卖力演出。

 “谢谢你的好意,下次吧!”难道是他的直觉出错了?面对这样的朱,商无极仍带点狐疑。

 “下次啊…”朱拉长尾音撒娇道“那下次商公子一定要带人家回去喔!”

 “嗯,那我先走了。”商无极心不在焉地正要转身离去,却似乎瞥见朱眼里一丝松了口气的神情。

 商无极停下脚步,朱今晚头一次真正紧绷起来“怎么…”朱话还没说完,商无极迅速用手要往她脸颊上抚去,习武的本能让朱不自觉快速闪过。

 看到朱一闪而逝的惊惶,商无极首次对朱漾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只是想说小脸上的胭脂有点太浓了,我比较喜欢不施脂粉的女子。”

 “真的?那下次为了见商公子,我一定会一点脂粉都不擦。”朱毕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慌张只是一瞬问,现在她又是三三八八的小模样。

 “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因为我很期待看到小你的真面目。”商无极潇洒地望了朱一眼,这女子似乎埋藏了许多秘密,但最后没有一样会逃得了枭王的锐眼。

 身材硕长的他被夜风吹得衣袂飘飘,书卷气质消散,融在黑暗的夜里显出一种纯然的男惑,他敏捷地转身下船,向来接他的马车。

 朱继续装傻,用崇拜的神情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去,戏不得不演至最后一幕,等到那马车变成遥远的一小点后,她才出难得的肃穆表情。

 麻烦,这男人不得小觑!虽然跟商无极较劲一定十分有趣,但,任务为重,她应该要换个地方落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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