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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玉髓
 九曲墨玉莲台,曾经那一段辉煌的见证,如今也不过化作片片玉屑。

 残破的墨是凝结的记忆,恰如梦中燃烧生命的黑莲,在落间肆意怒放。

 九年前费劲心思盗来的墨玉莲台,却被她失手打碎,残破的墨玉碎片舍不得丢弃,便深藏在凝墨之中。

 凝墨,或许从它诞生了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它的命运。

 这是她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件礼物,是他对她第一个无理要求的纵容。九年前的观赏会上她一眼看中了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虽然仅展出了一副图样,她甚至不知道莲台是金是玉∏大是小,便着了魔似的看中了它。

 于是他便为她盗了来,得到墨玉莲台的那一刻她感动地说不出话。但是这一座举世无双的玉雕在她的手中不到一个月,便被失手打碎,那一她抱着墨玉碎片一个人躲在某处痛哭不已。然而第二又发生了一件让她意外的事,他又为她带来了一件礼物,凝墨…与一发带。

 ----老爷子说除了我们绝对无人能打开它,所以有什么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只管放进去好了,反正除了我们,世间再没人能打开它…

 他笑着说。

 横竖无人能打开,所以就算丢了也有机会再找回来,不想被他一语成真----对了,月儿有十五了吧?可惜我们一向都不兴庆祝这个,回头有机会在给你补上吧!

 他着她的头发,把本来就只是随意挽上的头发得一团糟。

 ----谢谢师傅。

 记忆中的她咯咯笑出了声。

 记忆的世界在这里轰然倒塌!

 师傅?她为什么会叫他师傅?

 ----跟我走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

 不,没错…她一开始的确是叫他师傅,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渐渐就变成了师兄妹,或许他原本就不适合做人家师傅吧!身份的变化是那么自然。自然到令她忘记了他曾是她的师傅,她曾是他的弟子。

 原来,记忆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回来了…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卫道。

 陌月从怀中找出凝墨,在它的底层轻轻一翻,一个夹层便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夹层中是空的。

 陌月顿时大惊失:“没了?怎么会不见了?”

 “到底是什么?”

 陌月惊慌失措地答道:“是玉髓,墨玉的玉髓。石中的华。若以墨玉玉髓为引,虽不能生死人白骨。但只要方子开对了,治百病地功效还是有的,我原想留给你地。”

 卫失笑:“没便没了罢!我当是什么…没想到真有这么一件东西,只是沈兄居然为此而死,实是太过了。”

 “他早已服了毒葯,怨不得谁。但你若是没了玉髓…”

 “左右我一时也死不了。”前还有一子陪伴左右,也不枉他为这个儿子做了那么多错事。”

 陌月问:“他们现在怎样?”

 “沈绿衣已辞官,准备带着父亲的遗体回归故里。毕竟他自己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陌月默然。

 半晌,又道:“会是什么人拿走了玉髓呢?”

 卫微叹:“先回去吧!还有个人在客栈等着你呢!”

 二人回到客栈,后巷的大门处等待他们的竟是一辆装载着棺木的马车。

 “孟蝶?”陌月诧异地发出一声低呼,飞奔过去。

 “王翰大人吩咐火化孟公子地遗体,被我拦下。我已吩咐人将他的遗体送回他的故乡安葬。”卫站在她身后道。

 陌月黯然神伤,问道:“我能再看他一眼吗?”

 卫点点头,抬眼对几名下属道:“打开棺木!”

 棺木被缓缓打开,陌月靠近棺木,看着缓缓出现她面前的孟蝶。

 天气寒冷。孟蝶的遗体依然维妙维肖,只是再也不能说话不能笑。

 是我害了你,她心中道。

 我不会让你白死…身体因愤怒与悲伤而颤抖。

 “好了,让他上路吧!”卫见她有些不对,连忙道。

 “等等!”陌月拦住盖上棺盖的几人“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陌月伸手拿起孟蝶冰冷的左手。手指不正常地扭曲。似乎昭示着他们都忽略了什么。

 “这是什么?”惨白混杂着黑紫地手心上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手骨寸寸碎裂。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型,更诡异的是,他的遗体上还飘散出淡淡的异香,尤其手中处最为浓烈。斑驳地伤痕处,若是细看,还残留着细碎的瓷片和竹丝。

 这些是…陌月猛然立起,神色异常难看,大声问道:“有没有马!”

 “你怎么了?”卫慌忙按着她的肩问道。

 陌月却不理会他,左右望去,转身解下一匹马车上的马,翻身上马,一拉缰绳便疾驰而去。

 从客栈中闻声下楼的夜霜华以及刚刚转醒的江小轻,却刚巧瞧见她绝尘而去地背影。

 “出了什么事?”夜霜华错愕地问道。

 “鬼知道…”尘土微扬,渐远地马蹄声伴随着车辙移动之声。

 回家?家在哪里?

 沈绿衣不清楚,只是漂泊多年的心总算是可以平定,虽然是以亲父地生命为代价。

 财富、名声,他还缺什么呢?

 当所有人都被他玩于股掌之间,他除了讥讽再没有其他。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一直紧握的东西转了几圈,又宝贝似的藏入怀中。

 其实他们至少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连孟蝶都能查出他的生父在哪,他又怎么可能查不出!

 只是利用他的死为自己为官生涯的最后一刻,博一个美名,也未尝不可。

 是啊…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却没有尽到应尽之责,到了最后一刻总该为我稍微做些牺牲吧!

 突然见马车重重一晃,停了下来,他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半晌,没有等到车夫的回答。

 于是他钻出马车,发觉车夫竟已不见了,抬头望去,却是一骑额上系着白麻布的马横拦官道中央,马上之人白衣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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