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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星都领主吕飞落在重幻山脉后的第一顿餐饭,便在这简陋的厨房里开吃。三人,吕飞,一姑娘,一老叟!吕飞这才想起来了,自己在给百新毒之时,正是这姑娘给自己擦汗的,哦,原来是她。

 想到此处,不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姑娘,姑娘脸上顿时羞红,端起碗来,脸都埋在碗里了。

 吕飞知道自己失态,回过神来,抱歉的向百溪大爷一笑,这才开始吃起饭来。

 本来,这样在别人家做客的感觉已经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这一看就觉着像硬石砾一般的黄米粒儿,战战兢兢入口后竟软滑无比,咀嚼咽时根本没割破自己的舌喉管。盘中那些碧油油在一起的据说叫“野芦菜”的细长野菜,虽然入口嚼着有些苦涩,但和那软和的黄粟米粒儿在口中搅在一起,却生出一种极为香醇的美味,带着些轻微咸味儿,让吕飞爱不释口,并觉得更加饥饿,加快用餐。

 吕飞狼虎咽,也顾不了这如此有辱斯文的吃相,再说了,这乡野偏僻之地,自己要是点斯文,倒是显得虚伪了,自己吃的香,倒让百溪大爷和那姑娘说不出的满意,尽了地主之谊。

 那罐作为主菜的野兔汤,更是极为醇美。虽然看起来那几条长短不一的野兔块,都囫囵搅在一块儿,切工一点都不规则,可是就显得那种原始吃法的豪气,那半沉在飘着几点油花的清汤里,卖相实在不好。

 可是带到舀着汤喝到嘴中,却觉一线极鲜美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向齿口舌四边扩散,一直鲜到骨子里!

 “真好吃!”虽然尽力不大吃大嚼,本来还有点羞怯的吕飞这时已完全抛开任何谨慎拘束,就在这简陋厨房桌边吃喝起来,也不知道这汤加了什么秘密作料,当真是好喝的一米。

 “慢慢吃。”看着吕飞这样子,那姑娘倒有些莞尔,提醒道:“别噎着啊!”

 百溪大爷和那姑娘相视一笑,一点也不奇怪吕飞的吃相。

 见吕飞喜欢自己做的饭,姑娘自然十分高兴。在吕飞大快朵颐时,这姑娘倒也不那么着急用食;和以往一样,对他而言,无论是给贫困的孤儿食物,还是给这位偶尔来此做客的陌生男子做饭,只要他们喜欢,都比吃到自己肚里更高兴!

 再说了,这男子还救了百新大哥呢,医术真是高明。

 不过,乐呵呵看着女孩儿大吃,吕飞心里却忽然也升起些疑云。

 “奇怪!”旁观着吕飞的吃饭姿势,百溪大爷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小子,竟似乎不知怎么吃饭?”

 原来,风卷残云的吕飞自己浑然不知,他这饕餮大吃之时拿碗捏筷的姿势着实诡异。筋长力大的右手指儿,夸张地张开着从中段捏着筷子,看形状不像在吃饭,倒似是作着江湖传说中的鹰爪功夫。手上有力,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可是这拿筷子却是十分的别扭。

 左手拿碗的手势也很奇怪,大拇指头别在外碗面,四个有力的指头并排抓在碗里,简直提着碗在半空,也不怕摸着饭。有的时候也竟然手都直接用上了,想来这筷子倒是不如直接抓来的方便见到这古怪情形,饶是百溪大爷阅历丰富再是脑瓜灵活,却也实在是想不通了。

 在他看来,这拿碗抓筷吃饭,就和游水本事一样,一旦学会了,哪怕几年不游也不会将功夫搁下。

 而这吃饭乃是必做功课,哪怕这年轻人遭过大变,想不起任何往事,这吃饭事儿怎么可能忘掉!可看他给百新毒时,说话,动作都是十分的清晰,没有任何不妥。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大的人,每餐还要别人喂?”以百溪大爷的见识,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通,他便也不再去想。

 又过了一会儿,等狼虎咽的吕飞用饭速度慢了下来,接近尾声,百溪大爷便放下自己碗筷,跟他说起另一件事。

 “小伙子——”百溪大爷道:“听你口音,却也不像是重幻山脉这一代的人氏。我仔细想了几次,倒觉得你和有些路过此地的客人说话有点相像。但味儿又不同。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一时倒不用着急离开,反倒安全…”

 “嗯。”听百溪大爷说起这话茬,吕飞也放下碗来,嘴吧,认真地听着。自然,百溪大爷最后这句话,吕飞听懂了,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大爷为自己担心倒是好事,可是自己却还担心着星都的安危啊。

 只听百溪大爷又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在这里也是举目无亲,要是看得起我,就在我家住下。等过了这一阵,我再替你去四处打听,看看能不能寻出你要去的地方。”

 “嗯…”

 “谢谢!”

 乡村百溪大爷的这一番话语,说得极为诚挚,虽然没有什么动听的言语,却让吕飞觉得十分感动。自己在这里的确不知道星都石头城的位置,一时半会恐怕也急不来。

 如果不是路过这里,遇到这世外桃源,恐怕肯定要飘泊一段日子了,宿野地,吃着无盐无调料的野物,的确很痛苦啊。

 吕飞此刻正是落江湖,孤身漂泊,不知去路,茫茫然无所依存。这样情形下百溪大爷还肯收留,真是十分难为。

 想到这些,吕飞便放下碗筷,低着头,站起来,也不用抬头看百溪大爷的脸,又看了一眼那淳朴的姑娘,跟百溪大爷诚声道谢:“谢谢大爷,谢谢姑娘。“

 百溪大爷倒是点头微笑,那姑娘见吕飞这等情形,急忙站起身来便在桌边红着脸,敛了一福。

 至此,这位落重幻山脉的吕飞便在百溪大爷家中正式住了下来。正应了一句古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吃过饭,吕飞便进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却是十分整洁。装饰的东西基本没有,可以说的上是家徒四壁。

 姑娘挑了挑油灯,一躬身这才转身离去,吕飞又楞了片刻…

 自那姑娘走后,这貌美如花的吕飞又努力回想了几遍往事,却依旧是毫无头绪。思来想去,唯一有些印象的,便是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曾被许多人反反复复教导着各种各样的斗技功法心得。

 想到这些斗技功法心得,吕飞就想起往日在星都和赤炼子,随雁,洪休,段情海这么多人的交流,憨厚的十卫门,冷酷的子健,桀骜的子雨,还有温柔体贴的叶楠,哎,一想起这些,心里就涌起暖意,再看看自己现在,和他们相隔十万八千里,心中又不免感伤起来。

 看来,还是自己心神恍惚,这“往事”多半让人伤感又留恋啊。于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吕飞又探头在前滴了好一阵泪,这才稍稍平复。吕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回去的路。

 “既来之,则安之。”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吕飞也终于有些坦然。等待那好心那姑娘回来时,她开始从容地看起屋里的陈设来。

 不用说,一贫如洗的那姑娘家中没什么像样的摆设。光照进来的南边那“窗”,其实就是土墙上掏出个窟窿;旁边头的衣柜本来的朱漆早已落,黑不溜秋地放在边,要不是现在光天化,晚上起来他一定吓一跳。再仔细看看,还发现这衣柜上有不少不起眼的斑点;看了看,她便怀疑这些其实是蛀孔,只不过那那姑娘曾拿泥巴胡乱堵上。除了蛀孔里,地上也是泥地,墙也是泥墙,本来旁人家应该挂幅图画的卧室西墙上,现在却悬着一团蓬蓬的稻草竹叶,直费得吕飞看了半天,才猜出它可能是一件下雨天穿的蓑衣。

 这般漫无目的地四处观看,猛然间有些心猿意马的吕飞心里一跳,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来。“难道…”

 “这淳朴的姑娘看上我了…这个…”虽然那姑娘先前给自己擦汗,而每次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自己说话时,她也没好意思直说什么,但生怕自己毫不知情之下后真给自己惹出天大的麻烦,那言语间便颇有暗示。

 这忘却前情的吕飞,本身是何等地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刚才心如麻一时没想起,现在人去室静,吕飞便立刻完全明白那姑娘的寓意。

 “恐怕真是这样…”望了望随便搁在一旁凳上那套破烂丢的衣物,吕飞虽然十分难为情,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贪财,但心中基本已赞同那姑娘的猜测。

 不嘿嘿一笑,现在想这个确实不是时候,主观猜想,往往非事实,说不定是这姑娘遇到陌生人害羞呢。

 而这吕飞本便是极为果决,现在平静下来,立即决断。不管心中忐忑,自己再也没怀着思念亲人的想法,撑起头小心望了望,发现四处确实没人,便立即一把掀开被子,审视了自己身上那两件华美的亵衣一阵,星都领主特制的衣服,便忽然褪了下来,打开边那黑乎乎的衣柜,将这绫罗绸衣到衣柜最底下,然后又寻了套白溪大爷还算体面的蓝布衣袍,自己穿上。

 虽然,肌肤细腻得仿佛碰上这些补丁线头便会挂坏,本能地自己便有些不忍贴身穿得,但所幸和屋中这所有陈设一样,虽然简陋,却绝不脏;当穿上身时,宽大清,小心拿鼻一闻,不仅没什么汗臭,竟还微微有点野菊的清香。

 吕飞发现自己做了星都领主一年多来,自己很多地方都变了,说不出的味道,竟然会对普通衣物挑三拣四了,要知道自己曾经可是一个采石场的奴隶,连饭都没得吃,风吹晒,虽然时常提醒自己“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可是自己作为星都领主,这四周的环境让自己慢慢的淡忘了过去。

 哎,这可不是真实的自己了,回归这乡野小村的生活,让吕飞感慨颇深。

 “咦…”察觉这一点,吕飞便探头探脑在衣柜里搜寻,一番检视,真让吕飞在柜中叠得整整齐齐地衣物之间发现几片焦枯的野菊花朵。

 “嘻,真看不出哦…”将余香手的花片拈出,放在鼻前嗅了嗅,吕飞那恬静而挂着泪痕的脸上便出今头一回最畅快的笑容。

 穿着那白溪大爷宽大的衣服,吕飞如“弱柳扶风:,暗想着:这白溪大爷以前这身板也是壮的如头牛啊,自己这样的一般偏壮的身材穿他的衣服都显得如此的空啊,吕飞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地穿过房门,走到了堂屋之中。和想像的差不多,这白溪大爷家的正堂依旧十分简陋。

 “家徒四壁啊!”环顾四方,看着这空的正堂,吕飞脑袋里忽然又蹦出个成语。

 当然,说那白溪大爷的家的确家徒四壁,略有些夸张;这堂屋里,还摆着几张长条凳,北边墙壁上也挂着一幅对联在正中堂。

 终于见到字画,吕飞慢慢走了过来,颇有好感的便仔细观看,却发现这中堂画幅估计已多年没换,上面落蛛网灰尘。

 吕飞费得凝眸半晌,这才看清那是幅南极仙翁松鹤延年图。吕飞不一笑,这荒野小村,还是有自己的知识文化传承的啊。

 不过,和破旧的画幅不同,两边贴着的对联倒是簇新鲜红,上面写的是:“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横批:“万象更新!”

 “嘻嘻!”见到这中堂联,吕飞又忍俊不,不想起那那姑娘形象,心道白溪大爷和他女儿倒是真乐观,想来这联年年都换新的呢。

 这般想着,吕飞又忽然略有所悟,忖道:“没想到白溪大爷说不定还是个书生呢。这笔法真是可以啊,呵呵。”

 散漫想着,吕飞便走过堂屋,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款款行到西边的厨房。

 这厨房里,灶台、柴火、水桶、水缸、木瓢、碗橱,诸般厨具对吕飞来说都感觉新奇。

 除了它们之外,真正吸引初次造访庖厨的吕飞目光的,却是那挂在东墙壁上的一张长弓。这张弓乍看没什么出奇,硬柳木弯成,麻绳作弦,非常简陋,也就是猎人打猎时用的弓,程不远,很可能是那白溪大爷自制的。

 只是,正是这样普通的一张木弓,吕飞看了几眼之后却忽然神色大变。

 “…弓?”对着墙壁,站在弓前,吕飞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弓弦,细细的看着。

 “弓…洪休破碎虚空宝雕弓…”看到弓箭,忽然间吕飞似乎想起什么。

 只是,正当她想要再想清楚一点时,却和之前一样,那脑海中隐隐约约的头绪影像模糊成一片,犹如都被拉扯成急速奔的水光,什么都看不清晰。又着自己努力去想,竟忽然觉得一阵头疼裂,幸好手扶了墙壁,才不至于倒下!

 (此时此刻,洪休和宣赞还在山腹之中昏着,吕飞却把这事给忘了…可是吕飞却不知道在吕飞来到这里时,赤炼子和段情海在白云峰山腹中苦苦搜寻,没有找到吕飞,却找到了洪休和宣赞。两人商量一番后,赤炼子带着这两人先回星都石头城,而段情海留下继续寻找吕飞踪迹。此刻,吕飞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当时自己让洪休和宣赞隐藏这档子事情了。)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吕飞,身体好像是空了一般,踉踉跄跄的勉力离开墙边,走到灶台边那只大水缸前。

 想不起某件事来而产生的茫然伤心,对着眼前半缸的清水揽衣自照,正看见自己那张好看却陌生的脸。

 “在山腹密室带了这么久时间,这…”

 “我竟然面容如此憔悴。哎,不知道星都现在有没有发生大事,冷血十三鹰会不会牢牢控制住各条密探线路…”惘之际,不觉一点珠泪落下,正滴到缸中,打碎那张飘渺忧伤的脸。

 想到自己落陌生之地,而心中所系的星都却没有任何消息,又是一阵阵的担心搅得心里隐隐作痛。

 “她…怎么不回来么?”

 半晌功夫之后,吕飞倚在厨房门边,扶着门框,在一片春天里嗡嗡嗡的蜜蜂飞舞声中望穿秋水。她看着小院里的菜畦黄花,听着四邻的声笑语,闻着渐渐飘来的饭菜清香,忽然很盼望那个叫那姑娘的那姑娘再次出现…

 突然门口飘来一人,正是那姑娘,朝自己一笑,一把匕首猝不及防的进了自己的口,鲜血四溅,吕飞龇目裂的眼神带着巨大的疑惑看着对方,那姑娘狠厉的一笑,出匕首…

 “呼呼…呼…”吕飞猛的坐起身来,睁大眼睛看着静谧的房间。头上密汗涔涔,口一起一伏,直气!

 坐了良久,吕飞擦擦汗,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个梦,想来是心中太担心星都的情况了,复杂!危机四伏的星都环境让自己把这荒野小村都想得那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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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情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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